她慢慢同晴雲分析道:“宗室們看到皇帝開始打壓元郡王,必然是不愉的,因為他們的利益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相通的。”
晴雲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字眼去形容那一類人,便道:“總不能都是一夥兒的吧?”
琰華坐在她身側,抬手撥弄了一下半開的青稚玉白花苞,看著它在細長的莖稈之端輕輕晃動,神態清俏而憨掬,側首看看妻子,忽覺得有幾分相似,便捏著花朵在她鼻上點了點。
口中道:“陛下本不是朝臣們從一開始便支援扶持的,先帝爺交託朝政之後的輔臣也不是那群宗室老臣。他們對這個皇帝未必夫妻,而陛下對他們忌憚也防備。”
花香撲鼻,繁漪盈盈嗔了他一眼,繼續道:“皇帝一旦開始扶持自己信任的人,下一步就是把不喜、厭煩之人手中的權利一點點收回。”
晴雲瞧著她們兩你儂我儂的,覺得自己是在有些不識趣,可她又是在好奇那些事情,便悄悄撇過些臉去。
她是知道的,這些本不必同她們做奴婢的說,只是主子相信她,所以願意解釋給她聽,也知道她是萬萬不會把聽到的話說出去一字半語的。
皇家之事太深奧,晴雲便降級把李家想像成姜家,明白道:“就好像六老太爺!仗著自己是侯爺的長輩,死不要臉,對侯爺予取予求,還多次干涉世子之位的決定!”微微一頓,旋即道,“若是皇家族老再有了實權,蹬鼻子上臉起來說不定就要掣肘了皇帝的決策!那豈不是威脅到皇帝的威勢了?”
繁漪微微揚了揚眉梢,陳讚道:“我們晴雲越來越聰明瞭哦!說的很好。”
晴雲不好意思的捧了捧面頰,然後發現自己拍起馬屁來同冬芮越來越像了,脫口便道:“那是姑娘教的好!主子聰明,做奴婢的不敢不聰明,絕對不能丟了主子的臉!”
繁漪十分享受的闔眼側了側首:“真乖。”
晴雲想了想,又問道:“可為什麼丁大雲那會子分明是咬著咱們的,怎麼會突然去指認李照?狗咬狗麼?”
李照,元郡王的名諱。
如今沒了封號,自然是直呼其名了。
繁漪冷白的指尖在茶水裡沾了沾,將水珠彈在了一朵盛開的百合上,花朵被水珠一撞,輕輕晃動,似女子不勝涼風的一低頭。
有清甜的香味與茶水清新而微澀的氣息融合。
輕輕嗅了嗅那股混合的清冽之氣:“因為暗處的人給他的指令便是如此,若是我們撕破了他們佈下的天羅地網,便把李照推出來擔下一切。”
晴雲瞭然道:“我懂了,李照在先帝爺那會子囂張慣了,在今上手裡卻不得寵了,處處被打壓,心裡本就不服氣,這會子被擼去了一切權力和封號,自然是恨不得有人能把今上……所以他絕對不會把背後的人供出來!”
繁漪肯定道:“沒錯。”
晴雲又問:“所以靜文郡主是真的有參與其中嗎?”
繁漪豎起手指搖了搖:“聽說靜文郡主早年裡性子也是十分乖張的。只是後來先帝爺賜婚,所嫁夫家與李照並不在同一陣營,且地位不低、辦事聰明,對她明面上敬重,卻也無視,是以即便有個郡主的名分,日子也並不好過。膝下獨一女,就是為了女兒的前程,也不會有任何出格舉動的。”
琰華捉了她的指在手裡把玩,指尖輕撓,似魚兒輕啄,這般溫存:“所以,她不去摻合,未必別人不幫她摻合。”
晴雲可嘆道:“褫奪封號本就是比打板子更大的懲罰,一下奪了父親和女兒的,對靜文郡主而言還不如直接賜死她來的痛快呢!偏偏皇帝對先帝爺孝心,還得好好以朝廷俸祿養著她。這臉面……”轉而又十分疑惑,“背後之人做的那麼絕,他們圖什麼呢?”
繁漪睇著丈夫小動作不斷的手,輕輕倚在他肩頭,耳上一堆青玉耳墜輕輕掃過她的頰,清俏裡含了一絲微冷:“入嗣主支嫡脈,這是極大的縱容體面。”
“李照和靜文在先帝爺時算是十分的臉的,宗室之中靠上去的人很多。很顯然,皇帝打壓先帝爺提拔起來的宗室的動作已經開始了,那麼,面對岌岌可危的權勢與地位,他們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