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醫忙雙手接了,虔誠而認真地同琰華道:“老朽受侯爺大恩,世子爺和郡君是侯爺心尖上的人,老朽自當盡心盡力,哪裡敢當得辛苦二字。”繼而深深一揖,“如此、便多謝郡君和世子爺恩賞了。”
琰華點了點頭,便叫晴雲把人送了出去。
屋脊連綿,簷下黃昏日影靜無聲,府中遍植各類花卉,此刻正是齊齊綻放的時候,奼紫嫣紅,香氣有了濃郁的氤氳,縈繞流轉,沁人心脾。
而府醫的神色自出了鶴鳴院的大門開始便沉寂了下去,眉心難以舒展。
身旁伺候的小廝看了他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問道:“從行雲館出來您就一直皺著眉,是郡君的脈象不好嗎?”
府醫眼角餘光往不遠處的幾顆辛夷樹後睇了一眼,隱約有女子華麗的衣裙緩緩接近。
他微微垂了垂眸,不確定到:“郡君最近的脈象看起來有些奇怪……”
小廝睜大了眼睛,似乎是疑惑他為何方才不說,又睇了眼他裝荷包的衣袖:“有什麼不對麼?我看您診脈時間也不久了,是不是有產後破血之兆?您是擔心郡君聽到了會嚇到,才沒說的吧?那可要及早回稟太夫人呢!若是郡君出了什麼問題,咱們可是吃罪不起的!”
府醫迎著晚風長吁如嘆:“現在不是破血之症的問題,她的脈象……怎麼說的,彷彿不是小產,而是那脈象彷彿只是淤血淤塞之後的突然破血……”
他頓了頓,不知該如何形容下去的樣子。
辛夷樹上的花朵開到荼蘼,烈火如炬,一陣風颯颯而過,帶著府醫的話吹進了身後藍氏的耳中,那雙眸子裡的光幾乎要焚燒起來一般。
一把拽住了文宣躲在了一旁樹蔭下繼續聽下去。
小廝似懂非懂道:“淤血滯塞?可那症狀與滑脈也不同啊?”
府醫重重嘆息了一聲道:“郡君之前的脈象說是滑脈也確實是順暢如走珠,可診了幾次之後我便有些疑惑,那脈象裡似乎還有一絲雜亂之氣在流竄。可是那時候郡主都說了是滑脈,她的醫術遠在我之上,我也不好反駁什麼。今日細細瞧了我才有幾分把我……”
小廝好奇道:“什麼把握?”
府醫私下看了看,卻獨獨忘了向身後探去一眼,壓低了聲兒道:“郡君之前的滑脈應當是服用藥物所致,她的小產更像是紅花刺激下的大出血。”
小廝驚訝的聲音忽的高高揚起:“什麼、什麼意思?假孕啊!”
府醫一急,用力拍了他的後腦勺一下:“閉嘴,你是不要命了,還敢叫出來!”
小廝抱著腦袋也不敢喊痛了,所在胸口小聲道:“不是、就算是藥物所致也未必是郡君自己造成的,說不定是給別人算計的呢?而且若只是破血,哪來正好四五個月的死胎打落下來?”
府醫怒氣衝衝的暼了他一眼道:“花個幾十兩銀子,找個月份相當的婦人讓她墮下孩子,又有何難!”
小廝抓了抓頭髮:“可行雲館也沒理由這麼做啊!”
府醫目色一沉,啞聲道:“你懂什麼,郡君剛懷孕那會兒大公子還不是世子呢!”
小廝似乎懂得了關竅,“啊”了一聲道:“您說的對啊!侯爺年過四十都沒有個孫子,當時知道郡君有孕別提笑的多高興呢!沒多久侯爺就上摺子給大公子請封世子了。”
“如今眼瞧著這孩子是生不下來的,便趁著外頭傳閔家散佈謠言的機會順勢小產了!說不定那盈月就是被她們給殺掉滅口的!好重的心機啊!那這事兒更要和太夫人、侯爺回稟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