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曾經算計他們的人,琰華也不覺得“幫她一把”有什麼不對的,便微微一笑道:“誰撞見不是撞見呢!”
晴雲怔了怔,旋即道:“倒是聽說趙國公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如今嫡庶相爭,庶出的贏了,或許嫡出的還輸的比較難堪,為了爵位後繼有人,趙國公自然是要立德行兼備的庶出為世子了。可結果發現庶出的品行竟是如此不堪,與孝中女子……”
她以含蓄的一笑概括了下作字眼,“那麼岳家自然也有理由質疑這庶子就是靠齷齪手段陷害嫡子,才得以上位的!生在有爵之家,想來趙國公年輕時,必然也沒少經歷這樣的算計!”
繁漪豎起手指晃了晃:“這不是重點。”
丫頭們愣了愣:“那、什麼是重點?”
風從微隙的窗欞吹進,銀勾下墜著的鏤空雕花的錯金燻球曳起烏碧碧的冷光。
琰華嘴角挑起了一抹笑紋,映著那光影,顯得格外深沉:“從前吳徵是掙扎求存的庶出,自然小心翼翼的靠近姜沁昀,因為那時候姜沁昀是他相對比較好的選擇。可如今姜元靖還只是個嫡庶子,吳徵自己卻爬了上去,又怎麼會瞧得上侯府的庶女?”
繁漪挑眉認同道:“野心和報復心,其實是並存的。或許,事情將會比我們想象的更加精彩。”
晴雲似乎想到了什麼,卻不敢確認,一臉驚詫的看著主子:“難道吳公子是想讓她做……天啊,這人心可太可怕了。難道連世家之間的臉面也不顧了麼!”末了又喃喃道,“以為是萬無一失的好算計,結果又把自己賠了進去。”
晴風奇怪的看著她們:“……”都是啥?
吳徵會無所謂侯府的姿態,一則是國公府爵位在他們之上,二則,他投靠的物件與他們也有衝突,自然無所謂臉面不臉面的問題了。
姜沁昀會選上吳徵不奇怪,因為從現在的處境來看,他就是她最好的選擇,而姜元靖沒有阻止而是暗中推波助瀾,必然是元慶的話已經讓他有了新的選擇。
但也很顯然,他並沒有因為看穿一些什麼而對那些人退避三舍。
反而是把那邊,當做了可以攀爬至雲端的橄欖枝了!
繁漪顯得有些百無聊賴:“等著瞧吧,最後一定是這樣的!”
晴雲側首看了眼屋簷橫樑上半舊的水彩壁畫,臨摹的也不知是何朝代流傳下來的神仙故事,面目或喜或嗔,或猙獰或淡然,當真是一臺好戲,演著最真實卻又最不真實的戲碼!
默了良久她道慢慢道:“沒想到侯爺身邊的人去看管,她還能如此與外頭聯絡著。”
繁漪把玩著琰華腰間的玉佩,握在掌心涼涼的:“從前他們兄妹兩篤定自己能上位,自然也有眾多家下也這麼認為。如今琰華成了世子,來日接管侯府自然用的都是我帶來的人。”
琰華溫柔凝睇於她,清冷麵龐上的笑色如月華般清澈泠泠:“為夫比較貧苦,手裡就一個長不大的長春,自然都是交給夫人做主的。”
繁漪揚眉,表示受用。
捏著玉佩下的青色流蘇掃了掃他的鼻,逗得他無奈的不住往後仰,她玩的有趣,想笑又怕叫外頭的耳朵聽見,便只能捂著嘴壓住笑聲。
琰華忍著噴嚏,只寵溺的看著她。
那雙深幽無底的眸子看著他的時候慢慢的、不再含有懷疑與探究,有的只是安心與綿綿情意。
這也是他安心之所在:“調皮!”
晴雲和晴風相視一眼,亦是無聲的笑著。
曾幾何時那個絕望到跳下懸崖的女子,已經徹底消失了,她的身上有沉重的前程,也有睿智與歡喜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