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漪心頭咯噔了一下。
窗外晴線和暖,空氣卻似被凝住,一雙無形的手不斷逼近、逼近,想要從她身邊奪走一切,逼得她有一瞬喘不過氣來。
腦海裡閃過無數種不好的可能:“他尋常出門不是不易容的麼?好好的怎麼會被盯上,發生什麼事兒了?”
人影一閃,方才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盯梢的無音已經出現在繁漪身後,伸手攔住她的肩頭,安撫了她的擔憂:“別急。”瞥了晴雲一眼,“把話說清楚。”
晴雲下意識看了眼繁漪的肚子,咬了咬牙急道:“是南蒼遞了話回來,說是雲海被袁致蘊認出來了。如今栽他偷盜,要把人扣走。”
繁漪怒氣衝了腦海,一陣暈眩,面色與語調驟冷:“沒跟他算賬,還敢蹬鼻子上臉了!”
無音平穩的語調掠過廣袤冰湖:“你在家待著,我帶他回來。”
繁漪望了眼映在窗紗上縱橫交錯的枝影,聲音似冰冷的金石玉器被敲擊,銳利的穿破凝滯的空氣:“只要他們咬定了雲海偷盜,誰去都沒用,不然要從袁致蘊手裡搶人南蒼也足夠了。看來袁家還是不長記性!套車,我倒要看看他袁家想做什麼!”
門外的春苗忙奔出去知會馬廄。
“好。”無音也不勸,轉頭吩咐了晴雲,“去長公主府傳話。”
晴雲的腳步急急跟上,口中卻還是猶豫道:“長公主真的會因為這小事來幫咱們主子嗎?”
無音嘴裡沒有廢話,只澹聲道了一句“去吧”。
晴雲眼看著是勸不住主子的,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按無音說的做了。
關元街兩旁的店鋪門前都栽有花樹,此時節裡最熱鬧的便是在枝頭繁茂的紅梅,在馬車快速掠過間,一叢叢一簇簇,彷彿一點一點的血腥珠子被水暈開,模糊了滿眼。
下了馬車繁漪便見著街上裡三層外三層全是看熱鬧的人。
無音一柄軟劍破開了路,將她護著防止被磕碰的進到人群裡。
待她看清在那叉腰囂張喊打喊殺的人時,眉心一動,竟是閔氏孃家那無法無天的幼弟閔靜業!
這一局果然有意思!
而袁致蘊倒像是在看戲一般,十分清閒適意,還做起了和事佬,兩邊兒的勸著“和氣生財”。
兩邊僵持不下,地上躺了好幾個對方的人,百姓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好在南蒼身手凌厲,對方的人一時間也無法將人強行帶走。
雲海看到繁漪過來,像是找到靠山,立馬跳了起來,跑過來抱著繁漪的手臂指著袁致蘊就告狀:“阿姐救我,有混蛋想算計我!”
南蒼忍不住哼了他一聲:“……”我這在這裡打了半天,是半點功勞也沒有咯?
明燦的日色順著墨灰色的瓦礫紛灑而下,擦過英英翠翠的枝葉,帶著碧碧的光影落在繁漪半張含笑微冷的面孔上,鋪出一層淺灰的暗影,與另一半皎皎如玉好似光明與陰暗極致分隔。
將雲海拉到身後,她歉然而和緩地看向閔靜業:“不知舍弟所犯何錯,勞動各位如此短兵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