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斜風捲過,貼著地面呼嘯著闖進堂屋內,叫姚意濃不覺生出激冷的寒意,仿若一卷浪猛然湃下,鋒利的碎冰直擊心底,痛的斷裂了呼吸!
她痴痴地定在原地,不能動彈,唯有面孔上冰冷與滾燙交錯著,眼底的淚越蓄越滿,終於凝結成滴,順著長而密的睫毛落下,清亮的淚珠染了燭火的昏黃,顯得那樣的渾濁,落在淺碧如水的衣衫上,沒有激起半點浪濤,轉瞬不見。
是難堪與羞恥讓她做出了激烈的下意識反應,驚叫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在這裡胡說八道!”
姚聞氏心頭一跳,眸色一沉,極力鎮定的眯了眯眼:“意濃無端端被人算計陷害已是委屈,四嬸也要學的外人一樣部分青紅皂白來指責自家人麼!”
不知情的外人只當個笑話在看,信不信的也未必,可當初繁漪墜崖之後懷熙來姚家大鬧了一場,即便姚聞氏極力遮掩,可哪裡能瞞住府裡所有的耳朵。
不過是涉及了滿府女眷的名聲,所以各房才沒有說破,甚至還得幫著遮掩一二,卻並不代表人家都看不透此事背後的牽扯。
今日直接從出嫁的路上被人擄走可說是被傷害,或許人家早就斷了念頭。
可這會子倒好,還鬧出個以待嫁之身私會郎君的事兒來。
她雲氏能探得出來,難保旁人也早探了出來,若是有人狗急跳牆全都抖落出來,姚家門裡的姑娘們可就全毀了。
郎君們的臉色落在光影恍惚裡並不真切,只是如有所思德看了姚勤雲和姚勤予一眼,頻頻皺眉。
未出閣的姑娘們驚詫不已,看著姚意濃的眼一下子紅了起來:“四叔祖母說的……可是真的?”
雲氏不屑道:“我說了你們不信,大可把貼身伺候的、看守後門兒的全都拉出去狠狠打上四十板子,看她們招是不招!若真有她慕繁漪來鬧的一日,你們就等著吧,這個家遲早要毀在她手裡!”
大夫人側身,朝雲氏搖了搖頭:“咱們現在得想辦法把事情理清楚,怎麼還自己家裡先鬧起來了?”
雲氏抬手撫了撫髮鬢:“咱們的定國公世子夫人上頭沒婆婆,還有華陽殿下撐腰,自然是篤定的。”乜了穩如泰山的二房夫婦一眼,“你們家大姐兒在婆家也不好過吧?再攤上這麼個不知廉恥的妹妹,她在公婆眼裡又是個什麼玩意兒呢?”
這個世道,於女子自來苛刻而不公。
一個院子裡的姐妹,一人犯錯全數受罰。
一道門裡的女眷,一人名聲不再,沒出閣的都要受其牽連,便是被人說一句:歪藤出不得好瓜!
何況老太爺的母親本身就是秦淮河的出身!
若不是他靠著自己走到了內閣,成了人上人,這樣的身世怕是子子孫孫都要被指指點點下去的。
二房的大姐兒是高嫁,婆母難纏,若是再被孃家姐妹拖累了名聲,可不得更艱難了!
當下便有那即將下定的姑娘心慌之下輕泣了一聲,撇過臉去挨著姐妹的肩頭氣道:“若是鬧出去,我們可還怎麼活!”
這一聲顫抖的微泣,直把二房的面色激的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