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華似乎很想坐實了“懼內”二字,微微一笑道:“殿下笑話了,內子規矩大,臣也只能順著她了。”
眾人:“……”頭一次聽人把“懼內”說的如此清新脫俗呢!
啊,似乎很多年前從某位國公爺嘴裡也聽到過呵。
而某國公這會子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妻子呢!
華陽側首與繁漪小聲說著話,見廳中安靜了下來,揚起一抹清淺的笑色,婉聲道:“不知各位在聊些什麼,這樣熱鬧?”
瞧著華陽長公主與繁漪親近的模樣,都十分驚訝。
誰都知道那華陽公主可不是什麼容易討好的性子,對人自來是既親近又疏離,除了帕交家的孩子,這麼多年來還從未見她與哪位小輩這樣溫柔過。
那姿態,分明是來給慕氏撐腰的了!
再看看太子爺,開口便稱了臣子為“先生”,又是那麼親近的模樣,分明是存了拉攏親近之意的。
不由紛紛暗道:今日誰想算計慕氏,看來只有吃虧的份兒了!
姜柔指了指屏風後:“新娘換人了。”細白纖長的指“刷”的一轉,又指向了上官氏,“就這女子,什麼證據也拿不出來,仗著自己是元郡王府未過門的兒婦,就空口白牙的栽贓是咱們繁漪算計的,還想硬逼著咱們繁漪認罪呢!”
“那個地上跪著的,口口聲聲說是繁漪毀了她的臉,到頭來也是胡扯。還有一個國子監祭酒家的,喏,就在那站著呢!唱的正精彩呢!表哥少出宮,怕是沒見過這樣熱鬧的戲碼,正好也聽聽。”
她是自小養在延慶殿的,是先帝爺的掌上明珠。
後來先帝立儲,今上身邊的兩個郎君便也住進了宮裡,他們也算是自小一起長大的。
太子向來喜歡姜柔灑脫不羈的性子,便微微一笑道:“柔兒叫了聽,孤哪有不答應的。”
眼看著眼中釘身邊來了這麼多身份高貴之人撐腰,上官氏面色便有些微微發白,但轉念一想自己的母親還是華陽長公主的表姐呢!
定國公太夫人可是答應了外祖父會好好照顧他們一家子的,即便她如今貴為公主,倒不信她敢違背了太夫人的話來給她找不痛快,心下又自持是郡王府未來的正室夫人,便也不肯放下了倨傲之色。
揚了揚下顎道:“我不過說了句實話而已,這也算栽贓麼?”
懷熙挽著婆母的手臂,潑辣道:“拿市井流言當實話?你們上官家的教養還真是沒底線!何況,官府一早便查清了那是錢馮氏的為了陰謀算計故意散播的流言。她錢馮氏淫蕩,自是拿這種下賤手段害人,你這麼相信她散播出來的東西……”
明眸一撇,譏諷之意甚明:“果然是佛者見佛,魔者見魔呢!”
一個閨閣在室女,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與一蕩婦相提並論,上官氏的面色瞬間漲成了絳紫色。
聽著滿屋子或驚詫抽氣或低切嗤笑,她恨到了極處,氣到發顫的手如深秋狂風中的禿枝,死死纏著腰間垂下的宮絛。
那宮絛原是極韌的,將她的雪白的手勒出紫青充血的痕跡,卻還是不肯放鬆,彷彿唯有此,才能支撐柱她幾欲崩潰的精神。
那雙杏眼兒睜的官員,眼珠幾乎要爆出眼眶,齜目失聲驚叫道:“楚懷熙,你欺人太甚!”
小辣椒十分不服氣的大聲道:“你喊再大聲你也沒理!我也不過說句實話而已!”似乎被她赤紅的雙目瞪怕了,往婆母的肩頭捱了挨,一副小鳥依然的模樣:“母親……”
洪夫人將懷熙攔在臂彎裡,清冷的眉眼微微一抬,冷凝道:“放肆!你什麼身份,敢對我洪家少夫人大呼小喝!”
小辣椒朝她丟去一抹得意:拿身份壓人,老孃沒在怕的!
洪繼堯伸出去的手好寂寞,看著婆媳那樣親熱,又好一陣無語:“……”這一波操作他有點看不懂啊!
上官氏轉首看向元郡王府的人,卻是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為自己說半句。
元郡王也只是陰沉著臉色盯著華陽長公主,並沒有要出言半點維護的意思,憤恨之下,是一疊聲的“好”。
貝齒幾乎切出淒厲之聲來,指著方才說話的懷熙、姜柔、長安等人,便有滿腹的尖銳要迸裂。
然而從小室過來的劉院首一聲嘆息打斷了她即將出口的尖銳:“那女使命是保住了,但小產失血過多,人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了的。”微微一頓,“可惜了,都兩個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