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千恩萬謝,趕緊安排了婆子跟去。
何媽媽用力一揪手裡灑金繡紅梅的帕子,驚道:“那四姑娘呢!”
“怎麼回事?怎麼燒起來了?”慕靜漪從外頭進來,一臉疑惑的看著燒成一片的紅竹院。
姚氏拉著她一頓的謝天謝地,“你去哪裡了?真是叫人急死了!”
慕靜漪看著那燒的最嚴重的廂房,正是她和慕繁漪的屋子,巡視了一圈沒見到繁漪的身影,心底便是一陣難掩的雀躍。
只面上焦急道:“女兒腹痛去淨房了,出什麼事了?”
柳明溪覷了她一眼,感慨的長長吁了一聲道:“幸虧你不在,你家四妹妹被困在火海里險些沒救出來,這會子還昏迷不醒呢!”
那進火海的護衛在縣主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
跨出了院門的縣主,忽又轉過身來,道了一聲:“門窗下有碳屑。”
火光沖天,冷白的火焰外圈是一層橘色,將墨色的天空暈成了一片昏黃,夜風幽幽,雪花紛飛,火舌噗噗聲不斷,好似夜梟的叫囂,一層層貼近又遙遠的散落在空氣中。
火光搖曳在眾人的臉上便是一陣變幻莫測。
雖然迎風齋和紅竹院就在隔壁,索性不是連著的,火勢只將紅竹院的西廂燒了個精光,倒也沒有牽連了別的院子。
後半夜時,柳家和慕家的女眷被各家院子邀了過去,擠了擠,倒也太平到了天亮。
繁漪醒來時天色尚早。
微冷的光線從糊了素紗的方格窗欞中透進來,投在木灰色的地板上,映著炭火灼熱而扭曲的空氣,似一汪晃動的積水。
燒著炭盆的屋子總是隙開了一列縫隙,從縫隙看出去是一束開的正盛的臘梅,不知是什麼品種,花朵呈了淺紫色,拂過積雪的風和梅花的暗香吹進屋中,吹皺了積水的影子,恰似天光下的湖面粼粼起千點微波。
喉間的乾澀微疼讓繁漪輕咳了一聲,立馬就有女使掀開半垂的幔帳,面帶淺笑的輕聲道:“慕姑娘醒了。”木質雙勾將帳子掛起,“這裡是楓華居。我們主子是晉懷公主的長女,清光縣主。奴婢叫奉若。”
她想說話,卻發現發不出聲音來。
奉若微微壓了壓手,安慰道:“您嗆了濃煙傷了嗓子,得歇息兩日才能恢復。”
將她扶起,墊了兩個軟墊在她腰後,從床頭的暖籠裡取了一碗藥出來,細細餵了她喝下,瞧她的眼神似在尋人,便又道:“您的女使人在隔壁,有人照料著,只是嗆暈了,好好吃幾劑藥休息兩日便無事了。”
繁漪沙啞著艱難擠出兩個字:“多、謝……”
奉若輕聲道:“您不要說話,不然好的便要難了。”
從藥箱裡取了膏子出來,解開了她手上的紗布,重新上了傷藥,抬眼看了她一眼,笑道:“當時火勢是從裡頭起來的,府上的護衛闖不進去,是縣主身邊的護衛拿鞭子破開的門。您中了迷香,虧得不重,這一簪子下去倒也清醒了,我們縣主和府上一位公子去救您的時候,您和您的女使都躲在外間的角落裡呢!不過您放心,都沒有燒傷。”
奉若是公主府裡的女使,說話做事頗有章法也不失親和,輕輕幾句,便將重點都說明白了。
她家的公子?
莫不是琰華?
那可怎麼好,今日救她的都是外人,免不得別人要議論一句自家的哥兒怎的無動於衷,以姚氏的性子如何能容忍,怕是以後的日子免不得要被她盯上了。
這傢伙真是笨死了,這時候自然是自保才是啊!
掌心那一簪子扎的深,上膏藥的時候實在是有點痛,不過很快就被一陣清涼的感覺覆蓋,繁漪實在出不了聲,只能點頭致謝了。
“昨晚縣主給您施了針,排除了些雜氣,待我們娘娘起了會再來給您施針。”女使收拾了東西,微微一福身,“時辰還早,姑娘再歇一會兒。”
繁漪看著女使出了門去,還有些懵。
廂房起火,怎麼會是縣主娘娘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