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回暗自抿了抿唇。
舌尖上他殘留的氣息,彷彿又加重了些許。
見她一直不吭聲,李元淨提醒她:“父皇問你話呢。”
荷回猛然間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恨不得整個人即刻鑽到地底下去,尤其是太後、李元淨,以及淑妃都在看著她,叫她更加無地自容。
飛快垂下眼簾,回答道:“......回皇爺,沒有。”
“瞧。”皇帝收回視線,對太後道:“這回太後可信了?”
太後但笑不語,轉頭去端茶,不期然瞧見皇帝手上原本裹著的汗巾子不見了,不免問了一句。
皇帝道:“不小心掉入了炭盆。”
太後怕冷,剛入秋沒多久,便早早叫宮人在殿裡擺上了炭盆,不想卻不小心燒了李元淨的東西。
她嘆口氣,連忙叫人重新拿了絹帛來,重新裹在皇帝手上,又叫來王植。
“回去叫你主子別太累,記得早晚拿藥膏將傷口處塗抹一遍,他自己甚少在這些事上用心,你們貼身伺候的要仔細替他記著。”
王植忙不疊應是。
知道皇帝忙,太後也不留他,只囑咐他注意自己的身子,便放他離去。
皇帝走後,她又同眾人坐了一會兒,說了會子話,便叫散了,只獨獨叫荷回留下。
原本荷回已經跟著李元淨出去,見秋彤追出來叫她回去,說是太後還有話要交代她,心裡不禁咯噔一聲,以為是太後發現了什麼,心中惴惴不安。
直到重新回到殿裡才發現,原來是自己多慮了。
太後拉著她的手道:“好孩子,淨兒方才拿出來替他爹爹裹傷口的汗巾子,可是你繡的?”
荷回點頭,不想她連這個都知道,同時心中暗暗發虛,深怕太後發現燒汗巾子,是皇帝故意為之。
然而很顯然,興許是皇帝藏得太深,太後壓根沒有想到這一層,還在替皇帝說話。
“我知道那汗巾子是你對淨兒的一片心意,如今被皇帝不小心燒了,你別怪他。”
女兒家送男子汗巾子意味著什麼,她一清二楚,一針一線都寄託了濃濃的相思,這樣的東西忽然間沒了,小姑娘自然免不了傷心。
荷回忙道不敢,“俗話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擔君之憂1,君父受傷,別說是一方汗巾子,便是命也可拿去,又豈敢責怪?”
這發話說得漂亮,太後感慨她近日的書沒有白讀,“好孩子。”
荷回低下頭去,手心微微出汗。
方才她說那句話時,心裡止不住暗想,君父?以她如今同皇帝的關系,他還算是她的君父嗎?可若不是,他又算她的什麼?
情郎?
腦海中蹦出這兩個字,她一顆腦袋垂得更低。
她從來未曾想過,這兩個字有朝一日會出現在她生命裡,還被她用在皇帝身上。
這太荒唐,也太要命了。
叫她一時難以招架。
可同時心底,還隱約升起一抹隱秘的,不容於世俗的歡喜來。
那樣一個英勇神武的男人,是她的情郎,想要她,這份感覺,著實還不錯,這是事實,她沒法否認。
然而看著眼前太後慈愛的面龐,荷迴心底剛升騰起的那一絲歡喜又瞬間灰飛煙滅,轉而被羞愧取代。
太後待她這樣好,而她卻......
若是將來事情敗露,可要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