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說了些朝政之事,相談甚歡,未幾,皇帝道:“你來這麼晚,可有去拜過東嶽大帝?”
安王說已經去過,“多年不曾到這裡來過,臣弟記得上回來這兒還是十幾年前,父皇帶著咱們兄弟過來,那時咱們剛進京,東嶽廟還十分簡陋,沒成想如今已經大變樣,時間過得可真快。”
“是啊。”皇帝也跟著感嘆,同他一起回憶先帝在時,他們兄弟一起犯錯受過的日子。
“臣弟還記得自己那時調皮,想瞧瞧西洋供奉過來的東西什麼樣兒,便把父皇宮裡的唯一一個西洋鐘拆開來,卻怎麼都安不回去了,怕被父皇責罵,還是皇兄您替我擔的罪。”
皇帝道:“你小時候是挺調皮,如今倒是沉穩許多,父皇瞧見,必定欣慰。”
兩人你一眼我一語,一派兄弟和睦的景象。
忽然,安王話趕話,說道:“淨兒倒有些像臣弟年輕時候,方才我過來,正瞧見他在那邊亭子裡同沈姑娘說話。”
皇帝淡淡嗯了一聲,沒再言語。
“淨兒的婚事何時定下?”
皇帝默了下,須臾,終於開口,“大約明年吧,這要問母後。”
安王點頭,“正好,若是那時臣弟還在京裡,正好能參加他的婚宴。”
皇帝的目光望著門外的竹影,不知怎麼的,卻再聽不下去。
半個時辰後,淑妃來報,車馬已經預備妥當,即刻能夠動身。
皇帝頷首起身,不多時,進入禦攆之中,閉目養神。
“她呢。”半晌,皇帝忽然對身邊的王植開口。
王植一愣,瞬間反應過來皇帝說的是誰。
還以為皇帝生了氣,自此之後便不再理沈姑娘了,誰知才過不到半日,便又問起了她。
“在後頭轎中。”王植道。
“她沒來找過你?”
王植搖了搖頭,小心回答:“回主子,沒有,或許姑娘她是忘了也說不定。”
他努力替她找補。
可這事終究是找補不過來的,愚弄了天子,她不上趕著過來解釋,賠禮謝罪,反倒躲了起來。
皇帝知道,其原因不過是不將他當回事罷了,她心中心心念唸的,都只有他那個兒子。
皇帝閉眼坐在那裡,沒什麼反應,只有微沉的呼吸洩露了他此刻不平的心緒。
“主子,可要找沈姑娘過來?”王植試探著詢問。
皇帝緘默良久,抿唇,“往後不必再提她。”
這是要一刀兩斷了?
王植鬆了口氣。
也好,趁著這個機會,把這段孽緣徹底斷幹淨,省得萬一事發,損害皇室的聲譽。
正要離去,忽聽得外頭小火者小聲喚了句大伴。
王植推開車窗,那小火者便附耳說了句什麼。
王植聽罷,愣了一愣。
皇帝問:“怎麼了?”
王植想著要不要將此事告知皇帝,畢竟他剛打算同那人不再來往,下一刻那人便傳來了訊息。
想了想,還是依照職責,如實稟報:“沈姑娘的轎子壞了。”
這不是什麼大事,叫人重新找一不要再提她的皇帝聞言,悄然睜開了眼。
半晌,緩緩吐出一句。
“叫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