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別生氣了,旁人也不知道那汗巾子是你送的,你怕什麼。”
荷回自然不能將其中緣由告訴他,只是這汗巾子原本是貼身之物,她當真沒想到李元淨會這樣輕易被人發現,還是當著皇帝的面。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皇帝那樣的人,大抵也不會因為一塊汗巾子就對她要打要殺。
而她,也不能在寧王面前太過拿喬,惹惱了他,自己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於是便道:“妾怎能不怕,若是叫旁人知曉,妾如何安生,小爺可憐可憐妾吧。”
一番話說的李元淨心中那一點微末的氣性也沒了,連連點頭:“知道了,往後絕不再犯就是了。”
他本對這方汗巾子並不在意,但看到荷回如此緊張的模樣,忽然不知腦袋裡抽錯了哪根筋,問:“......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你送給我這個,究竟是何意?”
總不能當真是腦袋一熱,硬塞給他的吧。
荷迴心裡沒好氣,嘴上卻語氣放軟,道:“小爺何必明知故問,這話從前早對小爺說過。”
李元淨想起很早之前,他們在太後宮外那次,荷回對自己說的話,耳朵有些發紅。
“我怎知道當日你說的是真是假,不過想確認一下,有何問題?”
自然是沒問題,荷回能說什麼,只能將那日的話再重複一遍:“因為妾心悅小爺,這個回答小爺可滿意?”
同那日毫無反應,甚至內心有些厭惡不同,這回李元淨再聽這話,耳尖不知怎麼的,忽然發起燙來,說話也有些結巴。
“你......你一個姑娘家,跟人說這些話,害不害臊。”
荷回有些奇怪地抬頭:“不是小爺您想聽的麼?”
這話叫李元淨沒法接,他哪裡知道荷回如此聽話,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頗有些尷尬地清清嗓子,別過臉去。
未幾,悄悄回過頭來,瞧見一片發黃的竹葉落到荷回發髻上,李元淨想著方才到底是自己對不住她,便想都沒想,上手就要替她去摘掉。
荷回還未反應過來,他的手便已經落到她發間,而與此同時,荷回抬眼,不期然瞧見竹林間隙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靜靜望著他們兩人。
待瞧清楚對方的臉,荷回眉心猛地一顫。
皇帝的眉眼還是如同往常般深邃,臉上的神色似乎也與半日前握著她手,細細擦上頭的灰塵時別無二致,可不知為何,卻瞧得荷回坐立不安。
他在那裡多久了?
適才自己與李元淨所說的話,可有被他聽見?
一顆心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想了想,卻又慢慢鎮定下來。
她慌什麼,自己本來就是要嫁給李元淨的,這一點,皇帝一開始就最是清楚不過,兩人之間的約定也從未說過,在三月之期未滿之前,自己不能同李元淨來往,同他訴說心意。
皇帝從前未曾為這事惱過,如今怕是也不會。
荷回抬起眼,但見皇帝此時一雙瞳孔烏沉沉的,像蒙上一層濃烈的黑霧,瞧不清喜怒。
剛要張口,拉著李元淨走,一眨眼,竹林對面的那道身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好似方才皇帝的出現只是她的一場幻覺。
皇帝從竹林裡出來,面無表情,可侯在一旁的王植卻瞧得心驚膽戰。
他伺候皇帝數年,最是瞭解皇帝性情,知道他如今這般是已經氣極了的,對身邊人擺擺手,暗示他們小心伺候。
回到寮房之中,皇帝坐在太師椅上看書,好似十分悠閑的模樣,淑妃過來同她請安,向他稟告安排迴鑾的一應事務,皇帝還出言指點了幾句。
淑妃受教,瞧見皇帝一個人看書,為怕他太無聊,便提議與他下棋。
皇帝欣然允諾。
兩人對弈,皇帝接連贏下好幾回,淑妃輸得沒了心氣,直道比不過,恰逢此時,安王過來,淑妃連忙起身讓座,自己同安王打了招呼後,起身出去了。
“皇兄好興致,竟躲在這裡下棋。”安王坐在方才淑妃的位置,細細端詳棋盤佈局,連嘆幾聲妙。
“多年不見,皇兄的棋藝越發精湛了,別說淑妃,便是連臣弟,也是贏不了的。”
皇帝一把抓過棋子丟進棋簍之中,笑道:“不過是下著玩兒罷了,誰人不知你安王的棋藝天下一絕,你就別恭維朕了。”
安王跟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