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冬去春來,萬物複蘇。
“泊容。”
聽到熟悉的聲音,趙濯靈轉過身來。她一襲妃色披袍,幾乎融入花園春色。
“大王。”
李盈怔了怔,上前幾步,“讓你久等了。”
趙濯靈搖搖頭,手拂過低矮的梅樹梢,語帶笑意:“大王昨日新譜的曲子較之往日輕盈許多,不乏春日活潑之氣。”
“那是專為你的新詩所作,自然要貼合詩意,何況立春快到了。”
“大王竟為我譜曲,泊容受寵若驚。”
李盈揀掉她衣服上的梅花,“不如去亭中歇息片刻,我撫奏一遍,你聽聽有無改動之處。”
“正合我意!”
世人皆知昌王奢豪耽樂,喜擊鞠狩獵宴飲,卻鮮知他亦會獨避靜室,譜曲弄琴。
一曲作罷,趙濯靈撫掌,“改成這樣就好多了,同是詠春,古曲《陽春白雪》明快清朗,大王這一曲在勃勃生機外反而有一絲暮春之憂。”
昌王笑,“泊容眼光獨到,與我十分相投。”
“我遠不及大王,您這麼說折煞我了。”
兩小童從轉角的樹叢現身,口中還喊著“趙女史”,卻在看到亭中坐著的人後臉色忽變,放慢腳步,上前行禮。
“兒見過父親大人。”
昌王早已斂去笑容,沉聲斥道:“喧嘩叫嚷,成何體統!”
趙濯靈打圓場,“你們找我何事?”
李慎答話:“弟子讀書時有幾處不解,想請教女史。”
趙濯靈知道他是現謅的藉口,面上不顯,“我稍候便至,你們先回去吧。”
“是。”兄妹倆偷偷看了眼昌王,後退幾步,轉身快步離開。
昌王抬頭看著趙濯靈,“小兒頑劣,泊容辛苦了。”
“世子和郡主聰慧,談何辛苦?我辭官後,大王數次相邀,我是看兩位小貴人投緣才應下的。倒是大王,對兒女似乎過於嚴厲了。”
昌王輕咳兩聲,“父嚴子孝,比起先帝,我已算寬容。”
“有所耳聞,聽聖人提過。”
他臉上晦暗不明,“先帝對我嚴厲是因為不喜,對聖人嚴厲則出於器重。”
“您多心了,大王是先帝的皇長子,聖人是先帝的皇長女,自然都要磨煉。”
“有多少人記得我這個皇長子呢?如今,聖人要退位,朝臣才想起來還有我。”昌王看著池塘薄薄的冰層笑道。
趙濯靈眼珠微轉,岔開話題:“大王不如聽聽我奏此曲?當面指教一二。”
李盈揚唇淺笑,說了個“好”便起身讓座。
趙濯靈熟知音律,卻疏於練習,實操欠佳,曲畢,正好對上李盈強壓的笑意。
“同樣的曲子到了泊容手下,竟有別般滋味,十分可愛。”
她按著琴絃,無奈道:“大王又取笑我。”
作者的話
實穎
作者
0411
父母偏心是家庭矛盾的根源之一啊。 趙濯靈骨子裡是儒家士大夫,兼通佛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