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驚小怪的,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沒大事。”楚淑媛不以為意。
“嗯,應該是沒什麼大事,就是鬱結於胸生了內火吧。”李仲允苦笑了一下,“我也只能看出這個了。”
“這就很好了。王爺,我兄長……”
“放心,我替你料理。”
“多謝了,你也要多注意身子才是。”楚淑媛看著李仲允那張無比憔悴的臉,在內心深深嘆了口氣。
李仲允沉默著寫下了一個方子遞給柳顏冰:“先讓人按這個弄吧,吃兩副看看行不行。楚淑媛,你……節哀,好好休息。”李仲允用手撐著榻沿,忍著膝上的劇痛勉力站起,搖搖晃晃地出去了。
“父親!”李澤邧手中拿著一樣東西沖李仲允跑了過來。
“怎麼了”李仲允停下腳步,望向李澤邧。
“父親,我送你一樣東西,你看!”李澤邧一臉欣喜地舉起手中的東西,滿眼期待地看著李仲允。那竟是一對護膝。
“邧兒,你為什麼會想送父親這個”李仲允很是吃驚,因為他從未在他們面前提過自己膝蓋疼這件事。
“因為我看父親老是捂膝蓋啊,我便給父親買了。父親,疼為什麼要忍著啊告訴我們是可以解決的。”李澤邧仰著頭,認真地說。
李仲允抬手輕輕撫了撫李澤邧的頭,側過頭避開了李澤邧的目光。他曾經也可以毫不過腦子地,嬌氣地同人說疼,只是那兩個人都不在了,他便又習慣於獨自默默忍受,一個人回味著滿心的苦澀。
“父親你試試,看看合不合適。”李澤邧把護膝塞給了李仲允。
李仲允回過神,接下了那對護膝,厚厚的,軟軟的,光是拿在手裡都感覺到了溫暖。李仲允彎下腰戴上了那對護膝,繼而溫柔地擁住了李澤邧:“很舒服,謝謝你,邧兒。”
傍晚,李仲允獨自一人坐在庭院中,他身著一身深色衣服,頭上綁著一根白色的發帶,正徐徐向自己前面的火盆中扔著白紙錢。
白紙錢在碎碎點點的火星中燃燒,萎縮,化為灰燼……
“皇上駕到”
李仲允恍若什麼也沒聽見,一動未動。
“三叔這又是為了你那個侍衛嗎”李澤沐立在了李仲允面前。
“還沒到慶華的祭日呢,皇上什麼時候殺的人都忘了嗎”
“殺的人太多了,哪裡記得住。”李澤沐冷淡道。
李仲允向前遞白紙錢的手停住了,他緩緩抬頭看向李澤沐,終是什麼也沒說地又垂下了頭。
“三叔,一陣子不見怎麼頭上又多了這麼多白發”
“那還不是拜皇上所賜。”
“三叔,百姓造反了。”寒風中,李澤沐冷冷地吐出這幾個字。
李仲允猛然抬頭:“你……又殺平民了”
“沒有,是朕的人被一群草莽地痞殺了。”李澤沐的聲音依舊毫無溫度。
“武忠順呢”
“他哈哈哈……”李澤沐爆發出一陣瘋狂的大笑,“投敵了!據說他跪在那個叛軍頭子朱溫的腳下像個奴才一樣搖尾乞憐!哈哈哈……他現在帶著叛軍勢如破竹!都快攻到長安了……哈哈哈哈……”
李仲允震驚而驚恐地睜大了雙眼,他踉踉蹌蹌地站起身,盯著瘋顛的李澤沐:“我怎麼什麼也不知道……你讓人封鎖訊息了你這時候覺得丟人了李澤沐,國要亡了……你還什麼也不改嗎……”
“改做夢!要死就都死!都不知道才好呢!到時候長安被破,誰也別想跑!都死……都給朕死!”李澤沐雙目血絲遍佈,一步一步走近李仲允,“三叔,朕要你陪朕死……”
李仲允不知道李澤沐是什麼時候走的,寒風吹到他身上他似乎也覺不到冷了。他的腦子一片混亂,他只知道大唐要亡了……
李仲允騎著馬一路飛奔,直到城門之處。
他登上城樓。寂靜,四周靜得可怕。一個守城計程車兵都不見了。跑了,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