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卻殘生
旱災、蝗災、水災……年年如是,年年不斷。
莊稼顆粒無收,官僚層層盤剝,君主不聞不問,清官無處可尋。
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李澤沐不顧滿朝異音,封了茉殤為後。日日縱酒狂歡,紙醉金迷。
楚怡年被放了外任,做了黔州刺史。黔州窮鄉僻壤,窮山惡水出刁民,那地方盜賊、強盜極多,楚怡年的境遇可想而知。
四年之間,昔日繁盛的大唐已變作將傾之廈,岌岌可危。
又是一年仲冬,萬物凋零,大雪紛飛。
柳王府內,李仲允蜷縮在一把躺椅上,兩個炭盆放在他旁邊也無法緩解他身上的寒意。他的膝蓋疼得厲害,這四年裡一到冬天他的膝傷就會發作,連走路都成了問題。
曾經,餘慶華只要把他圈在懷裡就能驅走他的寒冷。他膝上的劇痛只要餘慶華那雙溫熱的大手揉一揉就好。可如今,他只能獨自熬著。
李仲允形容枯槁,垂落的頭發裡竟是華發叢生。他闔著眼,蒼白的手指間輕輕握著那支餘慶華送給他的笛子。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主子。”沈衡輕輕喚了一聲。
李仲允緩緩睜開了眼:“什麼事?”
“主子,剛剛黔州傳來訊息,楚大人……”
李仲允睜大了眼:“歲安怎麼了”
“主子,你千萬冷靜……”
“沈衡,你說話啊,歲安到底怎麼了”李仲允看著沈衡的神色,那一顆心直直往下沉。
“黔州群賊暴亂,楚大人在保護百姓的時候不慎……不慎被砍了一刀……沒救過來……”
“咳咳咳……”
“主子!”
“咳咳……我沒事,楚淑媛呢她知道了嗎?”李仲允虛榮地靠了回去,用手輕輕捶著火燒火燎的胸膛。
“王妃知道了,病……病了……”
“你多拿些銀錢去請太醫,若是實在請不來就去請個郎中……咳……快去……”
“是,主子你真沒事嗎”沈衡仍擔心不已。
“沒事,你快去……”
“是……”
看著沈衡走遠,李仲允才不再忍耐,轉頭用手帕捂住了嘴。再攤開時,那雪白的絹布上殘留的那抹殷紅觸目驚心。
正如李仲允所料,太醫果然是沒請來,現在眾人都對柳王府避之不及,誰也不敢往這湊。天寒地凍,郎中也是難請,好不容易請來一個還是個江湖騙子。
那所謂的郎中在為楚淑媛把過脈後絮絮叨叨說了一堆,又說自己有什麼祖傳的秘方,包治百病。李仲允在外面聽著,只覺得越聽越不對勁,趕緊叫沈衡把人打發走了。
“主子恕罪,奴才辦事不力……”沈衡垂著頭,小聲道。
“沒事,”李仲允擺了擺手,他的目光落在了沈衡因在外面跑了半天而被凍得通紅的鼻尖與耳朵,“說實話,能請來個人已經超乎我的預料了。”
“那王妃的病……”
李仲允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看看吧。”雖說李仲允讀過幾本醫書,但也只是略懂個皮毛,頂多是個半吊子水平,如今只能強上了。
“表哥,姐姐怎麼樣啊有事嗎”柳顏冰在一旁瞧著,焦急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