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弄人
李仲允府邸的牌匾再一次被換了。之前,由“柳親王府”換成了“柳郡王府”,這還沒過多長時間,又換成了“永安侯府”,可謂是一貶再貶。世人難免對此指指點點,說三道□□言風語。但緊閉的府門很好地將這些阻擋在外,李仲允在府中過的逍遙自在。
“三爺,你這看的是什麼啊”餘慶華剛剛練劍回來。
“你猜。”李仲允讀得專注,頭也不抬。
“又是什麼詩文集吧”餘慶華解下外袍,帶著一身熱氣湊近李仲允。
“不是。《孫子兵法》。”李仲允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三爺你看兵書!”餘慶華大吃一驚,聲音都提高了一個度。
“幹什麼這副表情我不能看嗎”李仲允不滿地皺起了眉頭,盯向餘慶華。
“不是,屬下只是覺得這不太像三爺的風格啊。”
“現在天天閑的要死,換換口味唄,反正有利無弊。”李仲允懶懶地動了一下身子,翻了一頁書。
“三爺啊,本來你光靠文就能讓別人喝一壺了,這將來你要是文韜武略樣樣精通,還讓不讓別人活了”餘慶華半是開玩笑半是欽佩地說。
“什麼話”李仲允咕噥道,“我哪有那麼神會一些左不過只是紙上談兵罷了。”李仲允合上了書,又換了一本。
“這又是什麼”餘慶華低頭看去,“醫書三爺,你這……涉獵也太廣了……”
“我都說了,我閑嘛……”李仲允輕輕踢了餘慶華一腳。
“閑的話,三爺不想試試屬下擅長的嗎”餘慶華用指腹颳了一下他的耳朵。
李仲允震驚地望向餘慶華:“你看我這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你讓我去耍刀弄槍!我可幹不來啊!”
“三爺,就是隨便弄弄,屬下又不能真讓你向我那樣去練武啊,況且,三爺身子弱,練練對你身體也好,再者,君子六藝裡不還有‘射’這一項嗎三爺你以後的任務何其艱巨,手無縛雞之力可怎麼好”
“餘慶華你……真是老謀深算……”李仲允嘆了口氣,但心裡還是抗拒,低聲咕噥道,“萬一受傷了怎麼辦……”
“溫柳啊,有我在,怎麼會叫你受傷聽話,走吧。”餘慶華的嗓音低沉而盅惑,李仲允一時迷糊就任由他抽出了自己手中的書,拽著自己走了。
連通著府中的園子裡除去餘慶華平時練劍的竹林,還有一塊專為餘慶華素日練武而準備的地方,各種用品一應俱全。李仲允望著面前的弓箭,心裡直打怵。若是叫李仲允舞文弄墨,彈詞作賦,亦或是朝堂之上慷慨陳詞,周旋於各種政治旋渦中,李仲允都會毫不含糊迎難直上。可一旦到了“武”這個領域,李仲允就感覺這是在趕鴨子上架——強人所難。在這方面,他真的就是個白丁啊,彷彿魚上了岸,再也不能如魚得水了。
“三爺,你先拿起來試試。”餘慶華好笑地看著李仲允那副迷茫又痛苦的神情。李仲允用一種幽怨的眼神怨懟地看了餘慶華一眼,伸出手去拿那弓。
“我的天,這麼沉!”李仲允一臉苦瓜相,吃力地提著弓,“餘慶華,你行行好,放過我吧……”
餘慶華輕輕笑了笑,走到李仲允身後把住了他的胳膊,舉起了弓。搭箭上弦,餘慶華牢牢把著李仲允的手拉開弓,瞄準了靶心。
“嗖”一支箭穩中紅心。
“好厲害。李仲允由衷贊嘆道。
“那三爺自己試一下吧。”餘慶華遞給了李仲允一支箭。
“我……”李仲允感覺餘慶華就是在搞他,算了,頂多就是被他看次笑話,笑話就笑話吧。李仲允提著弓,試圖將箭搭在弦上,但沒能成功。又試了幾次,可這箭就好像和李仲允對著幹似的,怎麼也不聽話。李仲允尷尬不已,偷偷瞄了餘慶華一眼,不禁汗顏。
“是這樣……”餘慶華走過來耐心地手把手教著李仲允,“不用太使勁,輕輕地就好,掌握好這個巧勁兒。三爺再試試。”
雖說李仲允在這方面一竊不通,但被顧思義都認為聰明的腦瓜子還是很靈的,一點即透,他成功地搭箭上弦。
“瞄準,拉弓,然後鬆手。”餘慶華說的輕巧,而李仲允作為一介文人書生卻實在是吃力,胳膊都抬不穩,更別提把弓拉滿了,手一抖,就鬆了弦,這箭便歪歪斜斜地落在了離李仲允足邊不遠的地方。餘慶華看著這結果,低低笑出了聲。
“算了吧,慶華,我根本就不是這塊料。”李仲允沮喪地說。
“別灰心,三爺,這才剛開始,慢慢來。”餘慶華彎腰把箭撿了起來,安慰道。
餘慶華又極為詳盡地把要領講給了李仲允,不厭其煩地帶著李仲允練了幾次,可效果仍是不盡人意。有飛上天的,有掉地上的,有紮進樹裡的,反正就不在靶子上。總之,好似天女散花,哪哪都有。
“沒事,”餘慶華忍著笑,“至少能射出去了。”
“餘慶華!”李仲允欲哭無淚,“你幹嘛非得讓我學這個啊你這明擺著就是為難我,欺負人啊!”
“三爺,其實屬下是想讓三爺在特殊情況下稍微能應付一會兒,刀劍無眼,萬一屬下來的不及時怎麼辦”餘慶華輕聲說。
“我的天,餘慶華,我也不上戰場啊……”
“可是屬下記得那次三爺同裴景煜說要讓劉尉徹徹底底地走一遍安如海的老路。屬下想,那豈不是要再策劃一次宮變嗎上一次,屬下差點兒就沒護住你,屬下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