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趙隸炎又去了九安,長慶軍營,如法炮製,“遊說”了秦田將軍和武忠順將軍。
當趙隸炎回到府中時天已經很黑了,盡管身軀很疲乏,但他內心卻極為輕松。他無暇休息,徹夜秉燭擬寫奏摺,準備明日進宮。
第二日午後,趙隸炎帶著這個彷彿有千斤重的奏摺進宮了。
“皇上,趙侍中進宮述職來了,正在門外候著呢。皇上要見嗎”張三小心翼翼地開口問向正在批奏摺的李承昀。
李承昀皺了皺眉,對於這個效力安如海的人他本是不願見的,但面子上的和平總還是要維持,只好道:“讓他進來。”
在趙隸炎述職的過程中,李承昀都沒正眼看他一眼,當他述職結束的時候李承昀也只是冷淡地點了一下頭。
趙隸炎有些悲哀,但他知道這是他唯一能贖罪的機會了。
“皇上,”趙隸炎跪了下來,再拜於地,“臣有個摺子,還請皇上禦覽。”說著,他從袖口抽出了那封奏摺,雙手舉過頭頂呈給李承昀。
李承昀有些詫愕地打量了趙隸炎片刻,但還是接過了摺子放在了一邊:“朕知道了。”
趙隸炎抬起頭,目光中帶著哀求與悲苦:“皇上,請您一定要看一看,臣自知此身罪孽無可饒恕,但臣懇請皇上信臣這一回,看一看。”
李承昀皺著眉盯著趙隸炎的臉,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什麼:“朕知道了,朕會看的,你可以走了,明日路上小心。”李承昀垂下目光,似是漫不經心。
趙隸炎一驚,一時有些恍忽,隨即臉上浮現出一絲受寵若驚的神色,結結巴巴地開口:“謝……謝皇上,臣……臣告退。”
趙隸炎走後,李承昀發了會兒呆,長嘆一氣,緩緩展開了那封不薄的奏摺。
剛看了幾眼,李承昀的眼睛驀然睜大了,他不自覺地坐直了身體,因激動而手心盜汗,雙手微顫。
這封奏摺上先是略略說明瞭趙隸炎受命於安如海的原因,而後詳細地列舉這些年趙隸炎所參與的每一件關於安如海的罪行,一樁樁一件件把李承昀看得心驚肉跳。
當奏摺展開到最後時,夾在其中的一頁紙飄落下來,李承昀開啟一看,渾身更是一震。
這上面記著安如海什麼時候,從誰那收過的每一筆賄賂,並且附註了趙隸炎是如何替安如海處理這些贓款的,使其在安府的賬目單上毫無痕跡。
李承昀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他無力地松開了奏摺,顫抖著將臉埋進汗濕的手裡。
良久,李承昀才緩緩抬起頭,笑出了聲,喃喃道:“安如海啊安如海,自作孽,不可活。”
皇後宮內,安汝寧正懨懨地靠在榻上,她身著裡衣,下半身裹著被子,頭發挽得很鬆以致幾乎有一半的頭發掉了下來,整個人顯得很沒有精神氣。
這時,晴雲端著一碗藥走了過來:“娘娘,該喝藥了。”
安汝寧剛抿了一口便皺起了眉頭,惱怒道:“苦死了!這太醫院開的是什麼破藥方子!”
晴雲有些無奈:“那奴婢讓太醫再重新給娘娘開個方子”
安汝寧又擰了擰眉心,低聲道:“罷了,麻煩死了,本宮可不想再看見太醫院裡那幫蠢貨!”說罷,一不做二不休,安汝寧端著藥碗,苦著張臉,一口氣將藥給悶了。
大約是由於這藥太苦了,安汝寧的心情更糟了。她憤憤地翻了個身,側倚在榻上,碎碎念念著:“本宮病了三四天了,皇上連個影子都沒有。現在都這個德行了, 以後可怎麼辦啊,唉,這以後可怎麼辦啊!”安汝寧一拳擊在被子上。
晴雲嚇了一跳,急忙開口勸道:“娘娘,您這病需安心靜養才是,可別動怒了,再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本宮是著急,再這麼下去,這宮裡就要變天了!這老二跟白家結了親,父親要成事就難了!父親也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皇上哪那麼容易對付他偏要一條道走到黑!”
晴雲猶豫了一會,小聲道:“娘娘,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無論如何,您也該為自己多做打算啊。”
安汝寧沉默了一會,有些悲哀地開口:“打算本宮能怎麼打算本宮最好的結果也無非是在囚禁中聊以此生,正常情況下恐怕就是賜白綾了。”
“娘娘,您別這麼悲觀啊。事在人為,您若是和皇上同處一室說些什麼,老爺怎麼就會輕易知曉”
安汝寧抬眼看了看晴雲,搖了搖頭:“皇上會信嗎即便信現在這種局勢皇上又能如何呢誰又知道將來會是什麼樣子況且, 如果可以的話,本宮不想讓祇兒丟掉太子之位。”
晴雲嘆了口氣:“娘娘,這怕是不能兩全啊。”
“唉,本宮知道,所以本宮為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