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煙已經辦理好了公費留學,沒幾天就要飛去國外上學了,她在學校外租的房子又剛好到期,所以這幾天都住在學校宿舍。
跟幾人告別後,淩煙打車到了學校旁的一家小吃店。
因為店裡的東西幹淨又實惠,這家店幹了十幾年依舊生意火爆。
店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大叔身上圍著深藍色的圍裙,頭頂是個同樣顏色的廚師帽。
大叔不僅手藝好,性格也十分幽默,他有一句每天掛在嘴邊的口頭禪,每個去店裡吃飯的人幾乎都聽到過。
“同學,來點啥,我們店將近五十多種小吃,好吃不貴,經濟實惠。”
剛一進門,淩煙就聽到了熟悉的口頭禪,她莞爾一笑,道:“一碗雲吞,小份的,不要香菜。”
“好嘞。”大叔在小紙條上寫了幾個字,接著利落地將紙條遞給了後廚。
忙完這一切,他才得空抬頭,在看清了淩煙的樣子後,大叔驚喜道:“誒,小同學是你啊,老長時間沒見過你了。”
“今天沒揹著畫板,這是在畫室畫完了?”
淩煙剛來南藝上學時人生地不熟,身上的錢也不多,每天只能來這家店裡吃最便宜的饅頭鹹菜,後來經濟好一點,饅頭逐漸變成了雲吞。
這一來二去她跟店主也熟悉了起來,每次來吃東西都能聊上幾句。
“我馬上要出國了,最近都沒去畫室畫畫。”淩煙應聲道。
“誒呦,出國好啊,我家有個親戚就在國外留學,現在正在市中心的寫字樓裡上班呢。”大叔滿面笑容道,“現在年薪能有幾十萬。”
“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靠自己的專業掙錢呢。”淩煙抬手抓住了帆布包的背帶,“不過學美術的幾乎都這樣,靠這個吃飯本來就不現實。”
“現在哪行都這樣,都不好幹。”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談話間,一碗熱氣騰騰的雲吞就做好了。
淩煙端著雲吞找了個位置坐下,放下帆布包後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雲吞。
熟悉的味道在口腔裡蔓延開,淩煙心中感慨萬千,這一別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吃到這麼好吃的雲吞。
一碗雲吞下肚,淩煙從包裡拿出了張紙巾,動作間只見門外似乎站著個熟悉的身影。
淩煙心裡一驚,那男人已經陰魂不散到這個地步了嗎?
她一把拎起了椅子上的揹包,小跑著追出了門外。
只見街道上只有幾個結伴而行的路人,連木易的影子都沒有。
難道是看錯了?
淩煙心神不寧地走回了宿舍,路上她不受控制地開始回憶跟木易在一起的片段。
她向來冷靜自持,對什麼事都淡淡的,只要不影響她畫畫就好。
淩煙也曾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停止追逐藝術的腳步,直到遇到木易,他們的相遇很俗套,相愛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她心疼木易的身世,心疼他成長在一個沒有愛的家庭裡。
所以她總想著多去愛他一點,多一點點,再多一點點,多到可以彌補他的童年創傷。
但木易太會偽裝,又或者說男人都是這樣,希望在你身上得到一些東西時,他們可以說出世界上最違心的話。
在她陷入這段感情最深時,木易突然說她不符合木家女主人的身份,說她不應該花那麼多時間在畫畫上。
她應該去學經商,去學習禮儀,學著去跟那些富太太們交往。
初春的風很暖,像媽媽的手,拂過臉龐時帶著淡淡的花香。
淩煙腳步漸慢,她重重嘆了口氣,只覺當時自己是被門夾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