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富昌拍手稱贊，對秦葉愈發欣賞了，“不愧是老何看中的同志，是塊做公安的好料子！你放心吧，秦葉同志，在來之前，我們檢查組去醫院看望了張仲澗同志。”
……
前些日子，首都下達了為首都農業大學張仲澗教授平反的檔案。
這份檔案，本該跟省檢查組來各縣公安局巡查的檔案一起下達。但張仲澗教授之子張友表示，他想親口將這個好訊息告訴張仲澗，平反檔案才沒在第一時間發出。
肖富昌回想起，後背滲出一身冷汗。
還好，還好秦葉發現及時，闖進牛公安轄區的派出所救下張仲澗，他的身體並無大礙。
據牛公安所言，他刑訊逼供張仲澗，一方面是想盡快破案立功轉正；另一方面，他真的相信牲口投毒案的兇手是張仲澗。
在他看來，張仲澗是壞分子、黑.五類，當年在運動裡受了委屈，自然會生出報複心。這樣的人，就算真的死了又有什麼關系？？？他是在替社會除害蟲！
牛公安的狡辯傳進張友耳朵裡，氣得從來不跟人紅臉的張友，直接將平反檔案甩到他臉上。
牛公安在看完檔案後，第一時間做的事，是質問張友：“這檔案早都發了，你為啥截下來，不給我們看？我要是知道你爹平反了，咋可能會懷疑他？我和你爹都被你給害慘了！！！”
上面說張仲澗是好人，那他怎麼可能懷疑張仲澗？！！覺星村還有幾個地痞無賴咧！秦澤、周栓子，各個都是給牲口投毒的嫌疑人！
他要是早點兒看到檔案，也不會上門去抓張仲澗。要是抓了旁人，他咋可能像現在這樣，連公安局臨時工的身份都保不住！
肖富昌當時聽到牛公安的話，氣得差點兒一口氣厥過去。
鬧出這麼大的亂子，牛公安竟然還沒有意識到，他最錯的地方，是對嫌疑人進行刑訊逼供。
這樣的人，絕對不可以繼續待在公安隊伍裡！
肖富昌當場將牛公安開除身份。
還向檢查小組下令，從此刻起，徹查全省各處公安是否存在刑訊逼供、屈打成招的情況。一旦發現，將此類公安一律開除出隊伍，終生絕不錄用！
……
“秦葉同志，我對牛子旺的處理結果，你滿意不？”
肖富昌笑眯眯問秦葉，“張友還說，他打算走法律程式，讓牛子旺對於毆打張仲澗教授逼供一事，付出應有的代價。”
秦葉聽到牛子旺的處理結果，一直緊繃的唇角終於放鬆，微微彎成好看的弧度：“領導英明。”
在刑偵技術落後的八十年代，要是真的能找出利用刑訊逼供破案的公安，將這類人驅逐出隊伍。因冤假錯案離世的無辜者，一定會大大減少。
肖富昌手指隔空點了點秦葉，笑得有些無奈：“你啊，你啊——秦葉同志，好好念書吧，最起碼考個中專警校，你的出息在後頭呢！沒文化可不行，轉正難嘞！”
他從檔案包裡掏出一份調令，遞給秦葉，示意她看:“你們縣公安局馬上要來一位新同志，沒啥文化，但人家是正式公安，你知道為啥不？”
不等秦葉回答，他拍拍自己的右胳膊，揭曉了答案：“人家上過戰場，丟了條胳膊，拿命換來的正式身份。”
秦葉拿起檔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馬上要來的公安t叫謝樂，是剛從前線下來的退伍兵，以後會在局裡的檔案科工作。
顯然是為了照顧傷員，為他設的專人專崗。
秦葉不羨慕，這是人家用命拼回來的榮譽。
但心裡多少有些惋惜，謝樂才二十二歲，放在現代最多大學剛畢業。在這個時代，為了保家衛國，年紀輕輕上了戰場，還失去了一條胳膊。
“是挺不容易的。”
她重新將調令疊好，雙手遞還給肖富昌，“您放心吧，肖組長，您說的話我記住了。我會好好學習，早早考個文憑出來的。”
不過不是中專，是大學。
……
肖富昌帶著檢查組眾人，一直等覺星村來錄口供的村民離開，看過大隊牲口投毒案的結案陳詞，才準備動身。
秦葉跟在吳局長和何公安身後，目送檢查組的人上了吉普車，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她向來不擅長應付上面派人來檢查，前世遇到類似情況，都是能躲則躲。這一次，要不是心裡憋著火，想向檢查組舉報牛公安，她肯定早找藉口溜了。
何公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樂得不行：“怎麼？你是不是也覺得應付上面來人，陪著笑臉打官腔不容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