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說著,又把手電筒調亮了一點,“咱們現在回村嗎?我去還腳踏車,鐵柱他爹說天太晚了,咱倆不好走夜路。讓咱把車先騎回村裡,明天再來縣裡還給他。”
秦葉稍微想了下,記起秦澤帶他的朋友們來公安局做筆錄時,鐵柱是最能說會道的一個。
她有些詫異:“你跟鐵柱關系特別鐵嗎?”
這個年代的腳踏車,不論放在誰家,都是家裡相當貴重的財産。尋常關系的朋友,根本不可能願意往外借。
秦澤摸摸後腦勺,盡力使自己的語氣別太得意:“嗐,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當初有二流子隔三差五搶鐵柱的錢,我幫他把那堆人都給收拾了。”
鐵柱爹在縣城國營飯店當大師傅,鐵柱娘在紡織廠當主任,家裡就鐵柱一個孩子。這樣的家庭配置,放眼整個縣城,家境都算厚實。
鐵柱長得胖,花錢大手大腳,一看就是富養長大的孩子。一來二去,被縣城裡的二流子給盯上了。
秦澤在縣城裡閑逛的時候,剛好碰到二流子們把鐵柱帶到牆角又打又罵,讓他掏錢出來孝敬。他實在看不下去,出手將那群人全給收拾了。
從那以後,鐵柱像跟屁蟲似的黏上了他,鐵柱爹孃更是對他跟親兒子一樣。
“那次我給你和孃的肉包子,都是鐵柱他爹給我的。今天晚上,你吃的那塊排骨也是。”
說話間,兩人走到腳踏車前,秦澤從車把手取下一個布兜,邀功似的遞給秦葉,“這不,剛才我去還車,鐵柱他娘又給我裝了一兜餃子。”
秦葉映著手電筒的光,看到布兜裡又大又深的鐵飯盒,想來盒子裡的餃子分量不少。
她沉默片刻,從懷裡掏出兩張系統獎勵的一斤白麵糧票遞給秦澤:“拿著,明天給鐵柱家還車的時候,記得把糧票一起給了人家。”
偶爾人家吃一頓半頓t還行,要是經常連拿帶吃,多多少少有點說不過去。
鐵柱家條件哪怕再好,秦澤一直這樣下去,人家心裡未必會沒有意見。
秦澤瞥了眼她手裡的糧票,倔驢脾氣上來,梗著脖子沒接:“你這是啥意思?嫌棄我在鐵柱家裡白吃白拿了是吧?”
他明明一直有幫鐵柱家幹活!鐵柱家壞了的收音機都是他修好的!哪用得著吃姐姐的軟飯?!!
秦葉才不慣著他的脾氣,朝他的背上錘了一拳:“拿著!”
秦澤當場跳起來,疼得齜牙咧嘴。
“你要是想和鐵柱長期當朋友,就把糧票給了人家。人家記著你救了鐵柱的恩情,但你不能靠著這份恩情,一直占人家家的便宜。”
她掰開揉碎了給秦澤講道理。
秦澤耷拉著腦袋,看樣子是把話聽進去了,伸出胳膊接過她遞來的糧票,別扭道:“姐,我賺了錢,會還你的。”
“不用等以後了,就現在吧,你以工抵債。”
秦葉幹脆道,一點都沒有和秦澤客氣,“在咱們村的牲口投毒案破獲之前,我要你一直跟著張老師。”
秦澤拖著長長的嗓音哦了一聲:“我知道了,姐。你是懷疑他,讓我偷偷跟蹤他是吧?把他說了什麼話,見了什麼人,吃了什麼飯,都替你記得清清楚楚。”
秦葉沒想到秦澤腦子裡的彎彎繞繞還真不少,她搖頭否認:“你想多了,我只是擔心張老師想不開自殺。最近幾天,你陪著他,直到抓出我們真兇為止。你今晚就去。”
她回派出所拿了平時中午吃飯的搪瓷缸,讓秦澤開啟裝餃子的飯盒,夾出一小半餃子:“行了,你快回村吧,路上小心,我去局裡,看檢驗科的同志需不需要幫忙。”
秦澤跨上腳踏車,拍了拍後座:“姐,你上來,我送你去了公安局再回去。”
大晚上的,他姐又長得漂亮,他實在不放心。
秦葉聽秦澤一聲又一聲喊她“姐”,勾了勾唇——這別扭孩子,兩張糧票就被收買了,還挺值!
她沒再客氣,雙手端著裝餃子的搪瓷缸,跳上腳踏車後座,很快到了公安局。
……
秦葉端著餃子進門時,還有點不想見牛公安。
她從第一次見到牛公安,聽到他刑訊逼供的言論,對他的印象就不算好。今晚的交談,更讓她意識到了,什麼叫做話不投機半句多。
進了大廳才發現,牛公安的位置上空著,桌子上的茶水都涼了,看樣子已經離開好一會兒了。
秦葉悄悄鬆了口氣,腳步輕快的走到檢驗科門口,敲敲門。
裡面很快響起胡軒的聲音:“進來。誒?秦公安,是你啊?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回去?”
“我想著我送來的草料化驗起來應該比較麻煩,想看看,有什麼地方可以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