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燃啞然失笑,託著腦袋嘖嘖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誰,連著埋怨了好幾天在沙漠裡待得太無聊。結果現在有機會出去轉悠,反倒不著急出門了。”
薄雨銘開始渾水摸魚,趁人不備直接翻身壓了上去,霸道地把人兩腿分開,用力往自己這邊猛地一拽,“這不是還有個不穿衣服的帥哥在嘛,我哪捨得走。”
本是勢在必得的機會,誰知周崇燃卻忽然瞅準機會從他懷裡鑽了出來,擼起袖子無奈笑罵道:“才中午,你腦子裡就不能想點別的。”
臨到嘴邊的肥肉又飛走,薄雨銘只得吞了吞口水,一個骨碌坐了起來,略顯委屈地縮在沙發的角落。
周崇燃苦笑著沒管他,走到窗邊,拉下了百葉窗的鏈條開關。
但令他有些沒想到的是,外面並不像他設想中的那樣豔陽高照,而是變成了一片低飽和度的暗色,昏沉而又陰鬱孤寂。
“……下雨了。”他一字一頓道。
薄雨銘明顯一愣,扭頭看了過去,聲音低到像是在喃喃自語,“怎麼會。”
世界上最幹燥的地方下了雨,機率小到近乎於窺見神跡——是沙漠也在流淚嗎,為什麼呢。
是不是又在預兆著什麼呢。
“應該是社群的人工降雨。”周崇燃專心看了一陣,隨即向他解釋道,“最近外面幹燥得太厲害,野地裡那些轉基因的沙漠景觀植物都快枯死了,以前好像也有過。”
薄雨銘聽了沒再說話,只是極其痴迷地望向遠處沙丘上翩然而落的潮濕。
今日的撒哈拉陰翳、無風,燥熱的沙礫像是一團永無止境的黑洞,貪得無厭地吸收著降落在身上的每一滴水分,直到再度變得幹涸。
明明只是一場稀缺的雨,薄雨銘卻從中讀出了某種一望無垠的寂寞。
這裡實在太安靜,安靜得深入了骨髓。
但他又忽然想起,在自己不在的那段時間裡,周崇燃好像已經一個人在這裡待了好多好多個年頭。
“燃燃,答應我件事。”
瞳孔裡印著窗外綿密的雨,薄雨銘雙手環在膝蓋上,倏爾平靜而又坦誠地開了口。
“什麼。”周崇燃歪頭看他。
薄雨銘沉默了片刻,隨後輕抿了下嘴,朝人露出一抹幹淨但剋制的笑意,“以後不管有沒有我陪著你,都別住這兒了。”
周崇燃聽完一啞。
如果沒有他陪著,在哪裡住又有何分別。
心裡莫名被某種無形的東西刺痛了一下,周崇燃隱約覺得今天的薄雨銘似乎變得有點奇怪。他看似只是向自己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事,好像相當於什麼也沒說,但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這大沙漠裡,實在是太太太太——寂寞了。”薄雨銘故意拖長了話音,一邊舉起胳膊伸了個懶腰,順勢撲倒在了對方身上。
兩副赤裸的胸膛緊密相貼,心跳在同頻率地加快,不管要如何度過這美好的一天,都顯得彌足珍貴。
沒有絲毫猶豫,薄雨銘笑著吻向了周崇燃。
在他剛才坐過的地方,手機被遺棄在了那裡,尚未熄滅的螢幕上靜靜躺著今早的那條留言。
「rainer,上一次的體檢評估報告剛發給你了,重要的是,你的身體指標已經達到了手術水平,如果有空的話,盡快來倫敦一趟。best :iith.」
很快,螢幕悄無聲息地暗掉,再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