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舉著手機,木然盯著螢幕瞧了一陣,眼底閃過千分之一秒不易察覺的複雜,隨後很快揉著腦袋朝人淡笑起來,“還是老樣子……抽空再去做個全身檢查,之後iith會接著給出下一個療程的方案。”
周崇燃重新坐了回來,將被他扯掉的毯子重新蓋回到他身上,“我陪你去?”
“不用。”薄雨銘搖搖頭,心裡也不知在盤算著什麼,停頓了片刻才道,“還像上次那樣,我自己去就行。你就在家,好好把你的畫畫完,然後安心等我回來。”
周崇燃認真想了想,好像也沒什麼不妥的地方,於是很快答應,“也成。”
日上三竿,複古唱機裡迴圈播放著兩個人都很喜歡的舊單曲。
起床後,薄雨銘慢吞吞地洗了個澡,吃過早飯,然後幫冬瓜放上了新的狗糧。
周崇燃則一直待在房間裡,忙著畫他答應幫成倦弄的十張限量款專輯封面圖,偶爾累了歇一歇,也會跑去客廳裡陪薄雨銘待一會兒,好讓他沒那麼百無聊賴,
回到撒哈拉後度過的大多數日子,都差不多像這樣平淡而溫馨。
雖然不同於在燕川時想幹嘛就幹嘛的自由,但薄雨銘卻並沒覺得煩悶,似乎只要有周崇燃在,周圍那些單調乏味的細節便成了最不值一提的事。
午後,兩人一狗窩在客廳的地毯上小憩。
穹頂的全景玻璃窗自動調整了可見度,遮掉了戶外強烈的日光,讓屋子裡保持在適合休息的昏暗狀態。
按道理該到了薄雨銘出發去倫敦的時間,他卻仍然不慌不忙地躺在地上,看起來一點兒也沒有要走的打算。
“還不起?”周崇燃忍不住戳了戳對方的肚子,不停催促道,“都幾點了,你再磨蹭,晚上就來不及趕上回來的車了。”
薄雨銘卻對此充耳不聞,只一個勁兒地緊閉著眼睛裝睡,一邊死皮賴臉地抱著人不肯撒手。
冬瓜早已識破了他拙劣的伎倆,撲上來用濕漉漉的鼻子在他脖頸間嗅來嗅去。
藉此機會,周崇燃也開始變本加厲地往人身上撓癢癢,薄雨銘終於承受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邊無奈地把冬瓜趕到了旁邊。
“喂,臭狗。”他悻悻然罵道。
冬瓜生氣地沖他汪汪叫了兩聲,隨後一路小跑著趴到周崇燃腳邊,安安靜靜地啃起了磨牙棒。
薄雨銘仍抱著周崇燃不肯撒手,不知怎麼,今天鬧騰這一遭,冷不丁地讓他想起那天剛把冬瓜帶回家時的情景。
或許是夢魘之外的副作用,最近他總回想起從前。
那時他一個人住在燕川的出租屋裡,剛與周崇燃在歐洲分別,正覺得人生好像沒了盼頭。冬瓜剛好就蹲在樓下便利店的門口,被冷風吹得一直打哆嗦。
薄雨銘本來猶豫了下,心想自己似乎沒什麼心力去收留一隻可憐的流浪狗。
但他又轉念一想,這狗其實也就再能活個十年,而在他自己的體檢報告最底端,預估壽命那一欄,好像最多也超不過兩位數。
這樣算下來,他們剛好可以成為彼此很好的陪伴。
可現在對於薄雨銘來說,僅活十年,又怎麼能夠甘心和釋然。
“再等一天吧。”
吻著懷裡人的耳垂,薄雨銘黏黏乎乎地央求道,“在家裡多待一天我再去倫敦。”
只一天,只多陪他一天也好。
周崇燃被親得有些癢,邊往遠處躲邊問:“為什麼?”
“家裡舒服,能幹壞事。”薄雨銘言簡意賅道,說著便用鼻尖蹭起了對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