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只是想告訴蘭淨珩,賓鶴真是被霄胤商帶走的,那遲未晚的身份就會被穿幫,但沒想到會變成“請求支援”。
蘭淨珩將手機揣進褲兜裡,回眸望著君淮卿,思索一剎道:“君淮卿,我一會兒有事需要去處理,你可能要自己一個人吃夜宵了。”
“是跟她有關嗎?”君淮卿難得正經,而眉眼間卻依舊散發出閒散的意味,大概是無業遊民當得太久,成了型。
“誰?”此時他多少有些明知故問。
君淮卿也不點名,而是鄭重地提醒道:“當你把時刻擔心某人養成習慣,那便會成為各種意義上的想念,不是不可以,但不應該是她。”
“所以呢?”蘭淨珩掃了眼牆上的時鐘,不以為然道。
“蘭淨珩,你覺得你的人生有幾個八年?”君淮卿看著他轉身繼續去料理水槽裡的海鮮,眉頭緊鎖地輕聲質問道。
他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將所有處理好的海鮮裝在盤子裡以後,才回頭道:“與其探討人類的壽命,不如問問自己在有限的時間裡都做了些什麼,是否感到遺憾,是否還有機會改變抑或是彌補,我想這會更有意義。”
“你在偷換概念。”君淮卿有些無語地望著他。
他走到燃氣灶前觸屏開火熱鍋,眉梢微挑道:“呵,想吃夜宵就少廢話,過來打下手。”
相識多年,君淮卿自然明白他在迴避些什麼,遂只得點到為止,“遵命,總裁大人。”
於是,蘭淨珩給他做完夜宵,都沒來得及吃一口,換了身衣服便匆匆出門去了。
根據導航的指引,他率先來到了事發醫院,隨後聯絡到典獄長征得同意後,安排人到監區取證,再統一到該醫院匯合,借用實驗室與會議室進行不公開的情況分析。
整個過程僅用了不到五個小時,結束出來後已經是早晨的六點半了,因為八點半還有自家財團的工作要處理,緊趕慢趕地做好收尾工作後,蘭淨珩喝完第三杯美式咖啡,伸著懶腰走出來,跟著出來的還有心事重重的遲博川。
看他在這方面如此幹練,遲博川頗有些好奇地問道:“你不是精神科醫生嗎?居然還會這些。”
蘭淨珩聞言頓了頓,想起自己當初回國從事的工作,以及與他們初次見面時所在的科室,好像並沒有主動提起過自己原本的專業,回答道:“我其實是全科醫生,什麼都略懂一些,但最擅長心理學,所以任職方向是精神科。”
全科不過是他的謙詞,但因為蘭氏財團涉及的業務範圍太廣,他幾乎快把自己當成全能王來拼搏了。
遲博川露出一副“原來如此,你好棒棒”的表情看著他那溫潤而澤的側臉,隨後將自己剛才沒聽懂的,進行一對一請教:“什麼是有機磷中毒?”
因為剛才的情況分析會上,他與實驗室的研究人員給出的結論,就是賓鶴繫有機磷中毒,但缺乏這方面知識的遲博川不瞭解其中嚴重性,當時看著典獄長及其他人都是一副瞭然的模樣,便想著私下請教。
蘭淨珩看他會上頻頻點頭,還以為聽懂了,但不懂也並不奇怪,遂耐心解釋道:“哦,那是指機體在短時間內食用、吸入或接觸大量有機磷農藥後出現的一系列急性中毒的症狀和體徵,他殘留在牢房裡的嘔吐物中有檢查到該物質,根據目擊者的描述來看,他傾向於中樞神經系統症狀。”
“會死嗎?”遲博川神色頗有些凝重地問道。
“沒有及時就醫的話……”在這條空蕩而明亮的走廊上,他突然駐足回頭,嚴肅地看著遲博川,道:“會。”
遲博川頓時大驚:“冒那麼大的險,值得嗎?”
“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連命都敢賭?”蘭淨珩不相信賓鶴是被人下毒的,因為種種跡象表明,他有在把握中毒程度,只不過作為外行還是拿捏不準。
遲博川似有些心虛地乾笑道:“這個……只有他本人能回答吧?”
蘭淨珩眉梢微挑,略微清淡且乾淨的五官與眉宇間的疏離恰到好處,他莞爾道:“他在那裡生活過的一些痕跡,其實也能給予參考。”
“例如……”
“他在服刑期間的就醫記錄,體檢報告,還有朝夕相處的獄友。”
他非常精準的接下了遲博川的話,溫柔而又鏗鏘有力。
“那你發現了什麼?”遲博川勉強扯出一抹友善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