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嗬,哪個說話,站出來,老子瞧瞧,他孃的大順軍律是個什麼鳥兒?”
“你這話太放肆,大順軍律乃庚王親頒,百年增補,當為軍中核心,不可違背!”
李子川知道此人是誰了,就是那個比自己慢了一步,滿臉不服的傢伙。
粗壯軍官臉都笑開花了,兩個隨從也裂開了嘴。
不斷打量著諸人,軍官的注意力停留在李子川身上,雖然表情沒變,但是眼神柔和了一點。
“你,出列!”,短粗的手指一點李子川。
下意識的上前一步,大聲回答:“新軍李子川在!”
“大順軍律總綱第三條,背!”
李子川自小熟讀軍律,此時根本不用想,脫口而出:“以下敬上,非問不可答,無令不可行……”
“停吧”,軍官笑著的臉隨著李子川的話語逐漸冰冷:“十五軍棍!”
兩個隨從一聲呼喚,兩個執法的軍卒快步進入,一左一右,架了那個多嘴的新軍直接拖了出去,路過李子川時,那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李子川心中苦笑,居然第一日就得罪了一個,不過他並未放在心上,這傢伙是個腦子一根筋的,居然質疑上官,也就是在細水營,若在陣前,估計直接斬了。
出帳後,李子川挑了一支鐵鍁,跟著新軍隊伍,去營邊挖水溝,不遠處,那人正在挨軍棍,也硬氣,咬著牙不出聲,執法的軍卒看他倔強,也惱了,手上加了力氣,雖然竭力忍著,可是最後幾下依舊哀嚎起來。
水溝在李子川看來根本不用挖,估計這就是歷無傷說的,細水營打磨新軍性子的方法,陽關需要得是團體至上的人,而不是刺頭兒、與眾不同的那些傢伙。
李子川明白自己是在這兒熟悉軍伍中的風氣和隱形制度,因此不會在意別人怎麼說怎麼做,按照指揮,開始挖土,不過心中還是有些擔心大野的情況,不知道歷無傷有沒有安排軍醫生過去診治,有沒有把自己帶給梅朵的信送到。
軍官站在一邊,不斷挑釁,全是諷刺挖苦的言語,可惜,看著一個刺頭兒光著兩條大腿,血淋淋的被抬下去,所有人都沉默了。
可能是覺得無聊,軍官帶著隨從離開了,只剩下剛才執法的兩個軍卒抱著軍棍在一旁低聲聊著天,時不時瞟過一眼。
李子川不快不慢的用鐵鍁挖著早就平平正正的水溝,想著要在這裡呆上五日才能離開,多爾卡他們三日後便要交割貨物,雖然說會在陽關玩耍幾日,可終究是要分別的,想到此時,李子川心中微痛。
怕是此生不能再見到梅朵了,她在大雪山,而自己在陽關從軍,這兩地相隔千里,一個是白精靈王女,一個是朝廷欽犯,如何能有交集?
情緒低落,李子川有些走神,一不小心把一鍬土灑在旁邊一個小個子的腿上,反應過來後連忙道歉:
“這位先生,實在對不住!”
那人脾氣也好:“什麼先生,說好聽點是新軍,扒光了衣服不都是充軍的倒黴蛋麼!看你歲數小,不嫌棄,叫聲哥哥就行”。
一口京畿官話,言語俏皮,滿臉不在乎的笑容。
李嫣然自小在京畿,也是一口官話,因此李子川頗有親近的感覺,甩了一眼看管的軍卒,低聲說:
“這位哥哥,聽口音是中京人?”
“照啊,王駕門口,正一大街,東把頭兒,清河坊!”小個子一拍胸脯,嘴裂歪著,一串話語扔了出來。
李子川聽母親說過些中京城的風景,知道正一大街是中京的居中的東西大道,中心點就在王宮門口,至於清河坊在哪就沒印象了,既然是東把頭,怕是正一大街最東邊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