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昕遠頓時脫口問道:“那你方才不許我做那樣的保證?”
江櫻默然了片刻,而後看著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我是覺著,縱然你真的願意當場自盡,也起不著什麼實質性的作用……”話雖然是難聽了點兒,但也的確就是這麼回事。
起不著什麼實質性的作用……
方昕遠被這句話重擊了一番,好大一會兒都醒過不過神來。
他的命……就這麼卑微嗎?
“而且,我覺得你也不可能真的下的了這種決心。”江櫻又道。
“……”方昕遠忽覺嗓口溢位了一股腥甜。
難道說在她心裡,他就是這麼一個貪生怕死的懦夫嗎?
更讓他難以接受的還是,方才聽到江櫻說出這句話的那一瞬間,他竟然覺得十分贊同,覺著自己當真是下不了這種決心……
方昕遠覺得自己的尊嚴碎了一地,再也撿起不起來了。
甚至是無法面對這個世界了……
“所以咱們還是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快些專心配藥吧。”不知少年憂愁的江櫻,伸手輕拍了拍方昕遠面前的藥盒,說道。
方昕遠艱難地回過神來,剛欲說些什麼來彌補丟失的男子氣概,卻忽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阿福的聲音傳入了耳中。
“少爺,少爺!”
向來守規矩的阿福,這回竟是敲也沒敲,就徑直一把將藥房的兩扇門推開了來。
完全沒有防備的方昕遠和江櫻,被門外乍然之下出現在視線中的一張臉,給嚇得夠嗆——阿福臉上誇張扭曲的表情,再被身後濃濃的夜色襯托著,就好似見了鬼一樣。
不,嚴格來說,要比見了鬼還要驚恐上幾分。
“不好了少爺!”阿福上氣不接下氣地道,一面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因太著急的緣故,在邁過門檻兒之時沒注意腳下,被狠絆了一腳,一個趔趄往前傾來,好在及時扶住了門框,方避免了一場悲劇的產生。
江櫻和方昕遠尚且沉浸在這突如其來的‘深夜驚魂’當中,二人俱是一副錯愕的表情看著阿福。
最終還是方昕遠率先反應了過來,皺了眉問道:“什麼事情大驚小怪的,可是又有人上門求醫?”
有病患深夜上門求醫的事情,近來他已是屢見不鮮。
大多是人已要到了將死之際,家人束手無策之下,卻又不肯死心,便四處在城中的醫館甚至是藥行中投醫——
但結果多是,將人抬進來不多時,便斷了氣息。
日日親眼見著一個又一個無辜的百姓在自己面前死去,方昕遠心底的挫敗感也隨之越來越濃烈。
所以昨日他乾脆交代了藥行中的人,上門求醫者,皆拒之門外,不予診治。
在沒有那個能力醫治之前,倒不如成全自己一個眼不見心不煩,也好專心研製解藥。
不料卻聽阿福哭喪著道:“不是啊少爺,是老爺……是老爺他過來了!”
“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