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賁有些意外,他款款直起腰身,雙目圓睜。
御史蒙恬——
他一向聽從陛下的話,這個時候派人來府上做什麼。
趙賁接過請帖開啟一看,上面寫道:
【賢侄離家數年,與咸陽城音信不通。陛下聖裁之下,家宅被牽連, 爾獨善其身,只是孤身一人,蒙恬託大,自稱為爾之伯父,請賢侄來蒙府一敘。】
“我知道了,你這就告訴蒙御史,蒙伯父盛情, 侄兒本不該卻, 只是如今到家中遭了變化。我趙賁還需要親自打理祖墳。”
來人領了話, 面色微微有些尷尬,又道:
“御史和司寇二位都在府中等候,為您備下酒菜,就等著招待您呢。”
趙賁謝客:
“二位公侯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今日確實不該前去赴宴。請回吧。”
“既然如此,那小人這就回去覆命了。”
趙子易看著這一幕,不免皺眉。他就怕他這個叔父這個時候和皇帝生氣,撂挑子,給皇帝臉色看。
果不其然啊!
但是這個時候勸告他叔父,只會適得其反,還是等一等吧。
趙子易和趙賁的愛犬一同跟在趙賁後面,但趙賁還樂意理睬他的愛犬,至於趙子易,視若無睹。
趙子易沒辦法,只能一路跟著。
稍後些時節,趙賁坐在堂中, 看著長得和高天一般齊的雲蓋大樹,朝陽一面的葉子率先黃了,從高天上靜靜地落了下來。
趙賁捋著鬍鬚,凝神專注的看著,
“一葉落,知秋矣。”
趙子易趕忙接話道:
“叔父到了此時,仍然能做到心境猶如詹臺,侄兒佩服。”
趙賁回過神身,看了一眼這趙子易。
他年紀只比趙賁小八歲,正是青壯時期。穿著儒服,繫著綏帶,顯然已經是入職的文吏。
“你現在還在太學?”
“正是。”
“那你現在在做些什麼事情呢?”
“奉命為陛下合力撰寫《史記》,溯源華夏,編寫童蒙識字課本,釋出刊行。”
“聽起來,是個閒職。”
“《史記》是陛下要太學合力編著的書,事關後世傳述,傳承先人智慧,子易不敢怠慢。天下歸一, 各地文化不同, 風俗不同,急需要統一文字, 統一人心,這童蒙識字課本,更是重中之重,更不敢怠慢。”
趙賁聽了,情不自禁的留下眼淚,大手一揮,嚇得趙子易後退兩步,但是趙子易定睛一看,卻見趙賁把肩上的盔甲給卸了,隨後把跨邊的劍給解了下來,插在地板上。
銅劍的秋風中顫抖,發出微微的呻吟。
趙子易嚇了一跳,還以為他要做傻事。
可是隨後趙子易卻把皮靴也給脫了,只剩下中衣在身上,徒步在走廊木地板上游走。
“時移世易,這是個好差事,能讓妻子兒女溫飽,甚至如今是一份讓人羨慕的差事。我聽你說辭,你是能在陛下面前說的上話的人。”
趙子易聽了,也不驕傲,十分沉著的應道:谷焽
“不才不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