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安陵王府裡張貼在窗紙上的大紅喜字在燈火的映照下,紅豔得幾乎能夠流出鮮紅的鮮血來。
男人背對著搖晃的燭火站立在書桌前,瞧不見面容,只是那紅色的背影,在暗夜裡,還是流露出了太多的肅殺和寂寥,經久不動地站立在那裡,如同雕塑。
風把窗欞吹得吱吱作響,夜深來,有了風雨聲。
窗外的芭蕉已經抽出新芽,被風雨拍打著,沙沙的聲響在夜裡時不時傳來繞人心,有聲音百無聊賴地從窗外傳進來,一抹人影便懸在窗外:“今宵一刻值千金,洞房花燭夜,你怎麼能獨自在這裡,而冷落了******呢?“
這聲音裡,隱約有戲謔的淺笑,安陵王府今天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人心惶惶的,但是很顯然,窗外的這個人,笑聲戲謔,一點都沒有同情心。
事不關己的,只剩下無聊了。
背對著他站在書桌前的安陵王輕輕地冷哼了一聲,話語嘲諷:“要是有可能,本王願意一輩子都不見到那個女人!”
“哦,你不是剛從她房裡出來嗎?怎麼,又在她那裡吃了虧了?”
窗外的人覺得很是好玩,能夠把這個素來冷意深深的男人激怒到這種地步,這個女人,應該也是有幾分能耐的。
而且,最難得的是,這個女人,還是安陵王非要娶的。
安陵王一聽他問起來這個問題,渾身散發出來的冷意便更加的強烈,腦海中一遍遍地響起剛才姬紅骨和他說的話,以及她那張永遠風雲不驚淡笑的臉。
剛才才在生死存亡之際,現在已經能夠談笑風生。
他去問她這是怎麼回事,而她竟然這般和他說:“是就是喜歡看你這個樣子,明知道我有罪,卻還是要竭力維護我,真好玩!”
女子抿唇淺笑,眉目雅緻極了,但是從那紅唇裡說出來的話,一點都不見得良善。
他眸光暗沉地看著她,那眼神似乎是想要把她給活剝了來,一口吞下方能解恨。
可是,她笑得無動於衷。
重樓月響起她的話,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丟出一句話:“那女人,簡直就是妖孽!”
“喲。”窗外的人聽了他的話,聲音語氣裡終於來了一絲的興趣,剛才的無聊一下子就變成了好奇:“一個女人能做到妖孽的份上,也真是不錯了。”
他至今為止,只遇到過一個女人可以稱之為妖孽。
只可惜,那個女人,已經化成了那陰暗土壤裡的灰燼,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事情,每每想起,都是要難過的呢!
見重樓月不說話,他自然是知道這一次重樓月是真的傷神了,刺殺燕邪,這件事可不是小事,而如今姬紅骨似乎看起來又不是那麼配合他調查,看來,那個女人,是存心的要做出點什麼來的。
想了想,他終於是好心地問了一下:“那你現在想要怎麼做?燕邪難得找到這麼一次好機會要把你給除掉,你只要稍微不慎,可能就要引火燒身了。”
他沒想到重樓月這麼理智的人,會把這件事給擔下來。
站在書桌前的男人伸手拿了羊毫,揮動手來,在宣紙上重重地寫下了一個字來,窗外的人看不到他寫了什麼,只看見他寫完那個字後把手中的羊毫瀟灑地往桌面上一丟,狠狠地甩了甩衣袖,進入了深深的內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