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從實驗室偷了氰化鈉,想要毒殺他?”
“一開始,我的確偷了氰化鈉,但是並沒有下定決心要殺他。”趙婷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我發現被姜清遠欺騙之後,一直渾渾噩噩,不想相信事實,又不得不相信。直到十一月一號那天,我做實驗的時候,看到櫃子裡的氰化鈉,突然就想起濱門城的無差別投毒案。等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偷偷把氰化鈉帶出實驗室了。”
“你什麼時候決定的動手?”
“十一月四號那天晚上,諮詢結束後,姜清遠突然提出想換個心理諮詢師。我意識到他這是要甩了我,就像玩膩之後甩了其他女人一樣。”說到這裡,趙婷眸子裡的恨意變得越來越明顯,“我冒著被吊銷執照的危險和他交往,幫他治療。我是真心想和他共度一生的,他卻背叛了我,踐踏我的感情,把我當成傻子一樣耍。”她頓了頓,“所以,我趁著他去洗手間的時候,換了他周藥盒裡的藥。”
“事發之後,你是否設計嫁禍姜清遠的妹妹?”
“是的。當警方告訴我姜清遠的藥瓶中還有另一顆毒藥時,我慌了。我沒想到這個案子會被查出是謀殺。”趙婷承認,“警方那段時間調查得很緊,明顯是在懷疑我。為了洗清自己,我別無選擇,只能嫁禍。”
姜洛笙聽著她的敘述,從偷藥,到投藥,再到嫁禍;從猶豫,到決絕,再到冷酷。一步錯便步步錯,一直到今天,她已經無法回頭。
姜洛笙突然有些不忍。這麼優秀的女人,事業成功,有大好前途等在未來。為了一個姜清遠,實在是太不值得。
趙婷承認,她手裡握著姜洛笙殺害姜清遠的動機:一張底片。但是作為心理諮詢師,她不能貿然透露患者的資訊。因此,她盯上了東泰公寓的垃圾回收員工黃千,打算讓黃千幫這個忙。
黃千生活條件不好,上有老下有小。他幾乎每晚下班回家,都要步行經過濱河附近轉車。因此,趙婷找了一個傍晚,在他轉車的時候接近他,直接給他提供了一大筆現金,說想要他幫個忙,事成之後還有尾款。
黃千同意了幫這個忙。
於是,趙婷把姜洛笙的底片交給黃千,並且讓黃千偽裝成姜洛笙的變態愛慕者,在接受警方調查的時候,讓警方看到底片,從而曝出姜洛笙的殺人動機。
事成之後,她履行承諾,再次用同樣的方式,將尾款現金交給黃千。
動機出來了,之後就是偽造證據了。她暗中舉報了一家藥品黑市,讓警方捕獲他們,監控起他們的聯絡方式,再利用諮詢便利,複製姜洛笙的電話卡,冒充姜洛笙與黑市聯絡,偽造她買過氰化鈉的證據。
這樣一來,姜洛笙就會被認定為兇手,而趙婷就可以逍遙法外。
“趙婷女士,你是如何拿到姜清遠兄妹的底片的?”
“是姜清遠親手給我的,”趙婷回答,“他說想讓我幫忙,在他妹妹生日那天,把底片寄給她。因為他自己無法下定決心。”
姜洛笙微微睜大眼睛。姜清遠這是打算把底片還給她?
“你是否對犯下的罪行抱有悔意?”
“對姜清遠的妹妹,我想說聲抱歉。抱歉利用了你對我的信任。”趙婷依然很注意保護姜洛笙的隱私,連她的名字都沒有說出來。
姜洛笙睫毛輕輕一抖。趙婷沒看向她這邊,但是知道她必然會過來。
“而且,”趙婷繼續開口,“其實還有一封信,姜清遠想和底片一併給你。那封信我還留著,就在我辦公室的第一個抽屜裡。如果你想看,就去看吧。”
姜洛笙看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依然面無表情地目視前方,甚至像是在自言自語。
她真的覺得抱歉嗎?姜洛笙無從知道。
或許從投下毒藥的那一刻,她就完全變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說完這些,趙婷緩緩抬起頭,望向天花板,“至於對殺了姜清遠這件事,是的,我很後悔。但後悔的不是他死了,而是我竟然親自動手了。明明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就被天收了。”
如果趙婷再晚一點動手,或者姜清遠再早一點吃到藥瓶裡的另一顆毒藥,情況便會完全不同。
有了閉合的證據鏈和被告人的供認,審判沒多長時間便結束了。
趙婷犯故意殺人罪和誣告陷害罪,同時違反職業倫理與患者戀愛,法庭宣判,吊銷趙婷心理諮詢師執照,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