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話?抓我回去?那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魔主大人說,你遲早會去找他地。除了他,北境沒有一個人可以接近沙羅鐵樹。”
“沒有人可以靠近沙羅鐵樹?”我心頭一震。明白了楚度的意思。要解開老太婆師父的毒咒,就必須要有沙羅鐵樹的樹根。我不得不主動送上門,前往魔剎天鯤鵬山脈的沙羅峰頂。
赤練火道:“沙羅鐵樹有一種可怕的魔力,除了天定地魔主,哪怕法力再強的人、妖接近它,也會化為灰燼。否則任何一個妖怪都可以在樹下坐等鐵樹開花,冒充魔主了。”
我暗暗頭痛,這麼看來,偷偷溜上山挖樹根是不可能了。但既然沙羅鐵樹無法靠近,楚度又為何告訴我樹根可解毒咒呢?豈不變成了一句廢話?
赤練火忽然問道:“林公子來芙蓉塘,是打算去紅塵天觀看清虛天與羅生天三年一度地法術比試嗎?”
我微微一愣,難怪這裡的天壑擠滿了人,原來都是去看法術比試的。想來清虛天、羅生天十大名門的人已經提前趕去。“那我也湊個熱鬧吧。”我興奮地道,心頭一下子火熱,到了紅塵天,說不定還能見到失散的三個美女。
古裡擠眉弄眼地道:“清虛天八個名門掌教死在魔主大人手裡,實力驟損,這次和羅生天比試,他們要栽大跟頭啦。”
“那到未必。”我沉吟道:“死去的名門掌教必然早已選定了繼任人,相信新掌門的實力不會差到哪裡去,何況雙方比試,掌教不見得會親自出手。”
古裡一翻白眼:“清虛天現在連十大名門都湊不齊,還談什麼新掌門?白雲澗的司馬胖子臨死前,就解散了整個門派。破壞島的拓拔峰根本沒有指定下一任掌門,他死後,眾弟子紛紛投靠碧落賦與星谷,第二名門從此煙消雲散。”
“破壞島竟然完了?“我喃喃地道,不敢相信古裡地話,但同時也深深瞭解拓拔峰的心意。他不希望後人再像他那樣,背上一副沉重的枷鎖。
“徹底完了。”古裡顯得幸災樂禍、
赤練火欣然道:“我剛好也要回紅塵天,如果公子不嫌棄的話,不妨同行。”
我猶豫了一下,婉言拒絕。和她走在一起,引來楚度就麻煩了。這一次我出手救她,也算還清了過去欠下的人情。
赤練火目光中閃過一絲幽怨,隨即又笑語晏晏,宛如常態。
古裡氣勢洶洶地嚷道:“你小子,法術厲害了就翻臉不認人?枉費我家小姐對你一片赤誠!”古怪也依樣畫葫蘆地念道。
“我是擔心給你們小姐帶來不便。”我不再廢話,駕起吹氣風,飛離去。半途中,我運用息壤,再次改變了形貌。
第二天,就是十五月圓之夜。中午時分,芙蓉塘附近已被擠得水洩不通,到了黃昏,還有不少清虛天的人6續趕來。
芙蓉塘的另一邊,隱沒在茫茫虛空中。暮色漸濃,月亮掛在樹梢上,宛如一個淡白色的剪影。芙蓉塘上,水光暗沉,密密麻麻的蜻蜓四處飛舞,像濃厚的烏雲遮住了上空,翅膀嗡嗡地扇動聲幾里外都聽得見。
我混在各派的人群裡,聽他們談論昨日雞飛狗跳地混戰。冰鏡面沉似水,獨自站在塘邊,似乎心情不佳。
“昨天救走妖孽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一個老者撫摸著頜下三縷須,沉思道:“看他的身法,倒是有點類似補天門的秘道術。卻又似是而非。”
我刻意壓低喉嚨,嘶聲道:“不會吧,補天門裡可都是女人。昨天最後出手的那個像是男人。”
身邊一個敦實的壯漢搶白道:“妖怪們個個變態,男妖變化成女妖也大有可能。比如楚度,誰知道他是男是女?說不定早就為了練成妖功,揮刀自宮了。”
“還有許多妖怪喜歡生吃活人,殺孕婦取胎兒來煉丹服食,增強妖力。”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唾沫橫飛,紛紛痛斥魔剎天的妖怪罪行。到最後,連妖怪早上不漱口,一胎生七八個都變成了一種邪惡,聽得我啼笑皆非。
“妖孽都該死!”冰鏡突兀地道,引來周圍一片喝彩聲。
月魂輕輕嘆了一口氣:“魔剎天與清虛天相隔的,又豈止是天壑?楚度的力量再強,也打不破那些看不見的天壑吧。”
我望著清虛天眾人義憤填膺的神情,暗暗搖頭。哪怕楚度一統北境,也改變不了人、妖彼此敵視的局面。
這時,金黃色的滿月漸漸升到了半空。芙蓉塘裡,冒出汨汨的水泡。清香四溢,一枝枝緋紅色的荷苞從水下探出,露出尖角。半空飛舞的蜻蜓紛紛撲上去,停在荷苞尖上。嬌嫩的荷苞層層綻開,露出乳黃色的蓮蕊。蜻蜓低頭吮食蓮蕊,體形瘋狂暴漲,變得和老鷹一般大小。
一座奇異的牌門從芙蓉塘對面的虛空中浮出,牌門由幾百個空心的巨大圓環拼嵌組成,圓環晶瑩剔透,光華流溢,牌匾上刻著紫色的“環門”二字。
“嘩啦啦”,千萬只蜻蜓從荷蕊上竄起,向環門飛去。眾人紛紛跳上蜻蜓,從牌門的圓環內徑直穿過。我也踩上一隻蜻蜓的背,飛過了環門。時隔經年後,我終於重新踏上了紅塵天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