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細酌淡淡開口。
“你還記得你十八歲生日嗎。”
見他一怔,陳細酌恍然想起又覺得自己可笑,連忙改口。
“不對,是你十八歲生日的那個月,你在雲頂十七號跟周白予他們聚會的某一天。”
畢竟她那時候不知道當天不是陳喚真正的生日,也不知道他們這樣玩過多少次。
那些是他們的日常,不是她的。
陳細酌能深刻記到的,只是宵鴉說的徒步要走一個多小時的花園,她走過兩次。
人造花園晚上依然亮堂,她當時拿著東西,甚至還苦中作樂地想過不如半夜就來這裡學,一點也不用考慮電費。
不要錢,還有座椅。
就是風太冷,陳細酌一路悶著頭走,半張臉都捂在用了好多年的唯一一條圍巾裡。
手上提著送給陳喚的禮物,一塊不怎麼值錢,因為是她自己動手做的表。
這是她想了很久,覺得最浪漫的禮物。
表盤的背景是她自己刻的,時空網格扭曲的圖案,就像大質量天體對時空的彎曲效果,光錐圖則代表了不同參考體系下的時速差異。
畢竟那會以她的能力,做不出雙獨立機芯或動態數字屏,網上有雙時區的時間膨脹功能表,買不起而已。
“大半夜音響都沒停,泳池建在樹林裡,大冬天的室外party,甚至泳池泛起的波瀾都比我住的地方牆面幹淨。”
“陳喚,你一句話讓我來,我來了。”
陳細酌偏頭看著越來越大的雨幕,熟悉的狼狽感讓她心裡發酸,極其勉力,才不走音不走調開口:“我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其實挺冷的,一身汗被風一吹更冷了。”
“但我被領進去的時候是真覺得熱,沒人穿羽絨服,帶圍巾,所以我走著就脫了放在門口,所有人三三兩兩地坐著,哪一個都跟我不一樣,在最中間的沒在最中間的,都在看你。”
這樣冷的天啊。
“你頭發濕漉漉就出來了,一身……”她頓了頓:“夏天的打扮。”
不用擔心擾民是因為每家每戶離得比教學樓跟操場還遠,泳池堂而皇之地建在樹林裡是因為根本不需要考慮清理成本,太子爺想要露天場館,那就得要露天的。
氣溫恆溫,連燈都得剛剛好,得看得清但不能破壞晚上的氛圍。
陳喚也想起來那次。
生日宴對他來講什麼都不算,那天確實不是他生日,只是隨便叫人來家裡玩,很日常的局,剛好有藉口讓她過來而已。
那時候心裡確實存了讓陳細酌明白的意思,陳喚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委婉,但莫名地不願意把話跟她說的太清楚。
感覺到兩人之間有什麼正在變化,陳喚還沒弄清楚。
於是不想立刻就跟她斷了,也不想以談戀愛的目的去接觸。
“你問我要不要留在這。”
她故作輕松。
陳喚卻沉默下來。
他那時候不懂自己想要什麼,下意識地想把人留在身邊,又不願意她說破,扯了兩人之間的那條線。
做了不少混蛋事。
陳細酌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起來了。
“我敢留嗎?”
她如今這樣問陳喚。
就像給九年前的自己補一個答案。
陳喚抓住她的手,低聲問她:“什麼叫走了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