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
陳喚恰時出來,簡單換了件黑t,垂下的一溜吊牌邊走邊晃,打在手腕,破洞褲大晚上的漏風,個高腿長,頭發沒吹幹,一手抓了抓滴水,看見來人,勾唇笑了下。
周白予落後他半步,差不離的裝扮,看見來人身後空空如也,眯了眯眼。
“不是。”
“這誰叫來的妞啊!”
他話剛落就被撞了半邊肩膀,扭頭一看是誰,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被堵上了嘴。
陳喚踩著個人字拖慢悠悠晃過去。
陳細酌那張臉越發清晰,風一吹頭發跟著往後揚。
壓根沒什麼灰姑娘或者醜小鴨的戲份,這人到哪兒都閃光。
就像露珠滑落濺起晶瑩,沒進地裡卻落在鑽石上,琤然有聲。
只是因為,她來了。
……
大夢初醒。
不似每個從前,日頭傾瀉而下,灑在臥室床側。
空曠的臥室裡安靜到令人神經發麻,落地窗外一片黑,陳喚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睡覺也不再拉窗簾。
被子隨著起身的動作落在腰腹,身上都是汗。
操。
真是快習以為常了。
陳喚面無表情坐著緩了一會,扯開被子進了浴室。
仲夏夜之夢大致講了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愛情浪漫又虛無,卻給人欣喜給人信心給人勇氣,是個分外正向的詞。
他舅,外公唯一親生的那個,木雯的親哥哥。
一個跟他爹還有親妹妹完全不同的半文藝男,這是他的隱藏愛好。
白天是挑不出差錯的奸商精英男,私下裡只會帶著侄子偷摸去看戲劇,還要求陳喚一定保密。
那時候他舅由衷感嘆通往什麼的路都沒有捷徑,難,但總有方法能到,唯有真愛最是一片荊棘,沒人能完好無損走出那荊棘叢。
陳喚只是雙手插著兜,面無表情打了個哈欠,點點頭說對,然後他舅又開始感慨,看起是開心還是傷心?陳喚記不清了。
那時候他才多少歲?什麼愛情,誰在意?!本少爺只想多睡一會!
這種劇情在陳喚看了只會犯困,外加覺得矯情又無奈,浪漫故事不都是要這樣寫,沒點波折怎麼能給創造者升華立意,觀眾又看什麼。
陳喚很小的時候就對木雯投資的那些狗血劇嗤之以鼻,想到周白予說被迫跟著拉片,嘖,苦不堪言。
他舅喜歡重複品鑒,看得多了,就算大半是睡過去,陳喚偶爾也能記下幾句臺詞。
我不喜歡看見微賤的人做他們力量所不及的事,忠誠因為努力的狂妄而變成毫無價值。
瞧。
這是他最喜歡的一句話。
不把人看在眼裡,對所有的示好置若罔聞,一直肆意的得過且過是陳喚的人生信條。
他看著那些人掙紮努力,用盡各種方式,正直的亦或是不堪的,這一切與他實在毫無關系。
心情好了看一眼,頂多到這兒了。
他是陳喚啊,又不是救世主。
有種天之驕子往往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定位,也不恥於自己品性裡的卑劣,陳喚從來不信什麼惡有惡報,真到了那一天也是他該面對的命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