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這麼不信自己了?”
“也沒,”陳喚勾唇,眼裡卻無笑意:“就是良心發現。”
良心發現了。
好的時候沒給她什麼光去逗人玩了,現在身邊一堆麻煩,不想再讓她跟著自己吃苦,日日擔驚受怕而已。
“車讓人提前開去停車場了。”
周白予在離正門很遠的地方靠邊,車子在黑暗裡毫不起眼,他盯著前面那輛隱匿進車流的五菱,眸子微眯:“我先走。”
“行。”
陳喚偏頭看了眼,車子已經不見了。
他心裡清楚周白予要做什麼,但晚上開快車追人確實危險。
“小心。”
“嗯。”
周白予應聲,忽然想到什麼,陳喚必定沒這常識,這個從來不祝什麼節日快樂的人。
車子將要開走,又倒回來,車窗降下,周白予一張帥臉在黑夜裡也突出,他笑得有些壞。
“坐飛機不能祝一路順風,不吉利。”
“……”
同一個航班,陳喚坐在vip貴賓室,陳細酌靠在見縫插針找到的一個按摩椅裡。
離飛機起飛還有很久,但陳喚一走她就有些受不了再呆在那個地方,匆忙收拾了東西就出門。
陳細酌仰頭,鼻子有些堵,眼睛被照得生疼。
機場候機大廳的燈光明亮刺眼,就像刑訊室裡打在臉上的白熾燈,跟那個夏天的太陽一樣,照得人睜不開眼。
才從陳喚家裡出來,就接到了妗母電話。
宵鴉說的徒步要走一個多小時,才能走出去的人造花園她走過。
她一邊聽著電話裡的謾罵,一邊走在林蔭道上,斑駁樹影遮不住烈日,汗在往下滴,心也跟著往下墜。
不知妗母從哪裡聽來的瞎話,說她在學校裡不學好,在外面傍大款,跟狗皮膏藥一樣粘著有錢人不自信不自愛,諸如此類的難聽言論翻了天罵不出新花樣。
總之中心意思大概是讓她現在快點滾回來,在太陽落山之前她的行李會被丟出去。
妗母說她已經成年又高中畢業,往後不要再賴在自己舅舅家了。
想也知道阿舅不在家,這一切都是妗母自作主張,但陳細酌還是說好,她另一隻手抓著帆布包的繩子,支票被妥帖夾在課業教案裡。
掌心發燙,她覺得妗母有些話說的沒錯。
她就是不自信不自愛,撿了天大的便宜不勞而獲。
陳細酌買了最早的一班車,狼狽地趕回那個縣城,那個灰撲撲,從來不歡迎她的地方。
這天烈日灼人,五點多了仍舊是。
她房間的東西被妗母都丟到門外,破口大罵她去上學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被人包養還找上門丟臉。
陳細酌無從得知她在哪聽的謠言,也不在意,撿著自己有用的東西,心中盤算能不能趕得上最後一班回a市的高鐵,她明天還有兼職。
妗母見她那悶樣就知道自己被敷衍了,氣來得更大,指著就說她從小是個狐貍胚子,跟她那個媽一樣下賤。
陳細酌眉梢都不動一下,將聽過八百遍的謾罵照單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