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雯這一生,最漫長的十五分鐘。
就差一天,就是新年伊始,萬物新生。
……
陳喚趕到時根本不可置信。
木雯做事依然萬全,避免他一個人開車出了意外,是齊豫去接的他。
齊豫在車上就告訴陳喚這輛車有遮蔽器,把事跟他全部詳細交代了一遍。
現在,陳喚一點意外也不可以出。
陳喚從齊豫那裡知道他爸生病了,時日無多,所以他才把木雯囚禁,只想再跟她相處最後一段日子。
前些日子也是齊豫叫齊泯去接木雯去的醫院,因為他肺部感染嚴重,已經幾乎喪失自理能力,他不想讓木雯看見,所以才給木雯下了藥讓她熟睡,連夜進了療養院。
一進,這輩子就沒能再出來。
陳喚仍是覺得無比荒唐,這幾個字他反複地嚼,根本進不了腦袋。
“……什麼時候查出來的。”
“今年年初。”
陳喚一切便都明白了。
“兒子。”
木雯不知哭了多久,嗓音都黏在一起,但她看起來是那樣的冷靜。
“不能發喪。”
陳喚不解眼前這一幕幕。
他甚至連自己父親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可他一點火也發不出來,心裡是無窮無盡的沉落,毀形滅性的痛苦。
陳喚這輩子順風順水,從來沒有過如此突如其來,砸得人措手不及的絕望。
她點點頭,齊豫才上前,木雯說:“你先看看這個。”
陳燁沒有見他最後一面,也沒讓兒子看到自己最虛弱的樣子。
他就是這樣的人,一貫是。
最後時候除了木雯,連跟他最久的齊豫都沒能再近身。
這樣一個驕傲的人,卻得了漸凍症,對他而言最慘烈最無尊嚴的死法。
齊豫把一個檔案袋給他。
“這是陳燁給留給你的。”
他只給陳喚留下了一個檔案袋。
陳喚看著眼前這個牛皮紙袋,可笑般輕出了口氣。
他什麼都懂了,懂了齊泯為什麼輕易就能被他脅迫,實際上跟他做交易的,是陳燁。
就連齊豫也被蒙在鼓裡。
先前所有的事都是陳燁早就謀劃好的,這是一場針對繼承人的考量,陳喚不知道如果他沒透過會怎麼樣,因為現在局面很明顯。
他透過考驗了。
陳燁把所有都留給了他。
無窮的財富和如臨深淵的擔子。
一面天堂一念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