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她此時反而平靜下來:“你知道我都是裝的,所以呢?你為什麼還要跟我在一起。”
“不是你把我送到湯教授身邊的麼?”
陳喚快要給她氣笑了。
他什麼時候要把陳細酌送到湯新梧身邊,他自虐麼?鬼知道那個湯新梧抽了什麼瘋,狗皮膏藥一樣粘著她,這人還偏偏不自知,一口一個湯教授。
“你的社交核心圈根本不會跟談楷他們搭上邊,那天在原臨卻出現了很多在教培領域的佼佼者,給我機會讓我搭上這條線的是你,告訴我談家危險的也是你。”
“陳喚,是你給我的選擇,我選了。”
她選了冒險,在陳喚的意料之中。
收益跟風險成正比,沒道理什麼好處都讓陳細酌佔了,有他看著出不了大問題。
陳喚從來沒把陳細酌當成能夠在家裡豢養的,她該在廣闊天地。
“你厭惡我費盡心思算計交際,卻不僅放任我還幫我找機會。”
瞌睡時遞枕頭也不過如此了。
“你將我帶到原臨之前就該有此覺悟。”
陳細酌的話一步一步逼迫,將範圍圈在一個極其小的領域,她眼角很尖,看起來就是個漂亮的刻薄樣,此時所有的刺都豎起來,恨不得將人紮個透穿。
眼中冷意比冰刺。
“到底是誰在裝?”
“陳喚。”
你愛我,卻不敢說。
他一口氣憋在心頭。
真是個小王八蛋。
用著他這裡拿的關系,明知道是他設的局,她既然什麼都心知肚明,就該知道自己有能力讓她不求人就得到想要的一切。
偏不。
非要一身反骨全都沖著他。
偏生要自己拿命賺錢,還在他面前得意洋洋。
陳喚心裡已經把她翻來覆去折騰了八百遍,面上卻淡淡看著她,開口。
“繼續。”
“憋了多久,全說出來。”
她最恨陳喚這副模樣,就好像什麼都無法動搖他。
“從我被你帶在身邊的時候,我就沒有一天沒有感到壓力。”
陳細酌胸膛起伏,一口氣破罐子破摔。
她最開始就喜歡陳喚,可她在陳喚身邊壓力好大,這是她自找的,沒資格要求陳喚為她做什麼。
“你身邊的所有人都沒覺得你認真,就連你自己也是。我像個特別的玩物,在你身邊裝點得你更漂亮更耀眼。我沒父母沒後臺,一個從小縣城裡招進來,連學費也交不起,靠著獎學金過活的人,在你們眼裡沒什麼努力的必要,反正再努力也趕不上。”
於是連表白都沒有,沒有追求,沒有兩心相悅,什麼都沒有,稀裡糊塗就願意跟他在一起,喜歡成為最不可言說的兩個字。
後來日子久了,她真沒陳喚認為的那麼清醒那麼堅強。
“我知道那些人在背後說我什麼,說我給臉不要臉,說我當了婊子還得立牌坊,你都知道,我倆什麼都沒發生你也知道,但你還是收拾了那些人,其實你可以跟他們解釋我倆什麼關系都沒有。”
你護著我,又處處提醒我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明明都知道,卻從來不開口說,陳細酌知道陳喚不想跟人確定關系,她認了,陳喚就是這種人她也認了,沒什麼渣不渣的,是她樂意。
人總是愛自討苦吃,又被一切危險所吸引。
陳細酌認真想過,在她的愛沒消磨之前,她大概會一直跟陳喚保持著這種心照不宣的關系,無論以什麼方式,在他身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