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新梧恢複了往常的狀態,似是自嘲勾唇,幅度不大。
“陳喚確實有未婚妻,但具體是誰還沒定下來,最多年後。”
這是他第一次打破錶面平靜,不再幫她遮掩。
陳細酌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她心中有一個疑問很久了。
“就當是湯教授出於這段時間相處融洽的饋贈,謝謝你將事情告訴我。”
她是所謂的“圈外人”,唯一知曉陳喚會有未婚妻的途徑是那天在華雲庭。
她謝的是湯新梧告訴了她具體的時間,最多年後陳喚就要訂婚,也算是替她保留了半分體面,只要在此之前離開就好。
“我也想給湯教授講個故事。”
他悉聽。
“我曾經在桌上看到過一張字條,放在我的工位上。嗯,就是湯教授說跟我有一面之緣後不久。”
“那時候我剛被上一個機構蒙冤開除,助教勾搭富二代學生這種花邊新聞傳播度太廣了,名聲髒了下家很難找,但我當時還挺幸運的找到了。”
說到這,陳細酌停頓了下,湯新梧笑起來,終於開口:“後來呢。”
“其實我在那個機構呆的也不太好。”
不知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她笑了笑:“後來有一天,我的工位上出現了兩個字。”
“寫著:捨得。”
湯新梧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她微不可查吸了口氣,語速變快。
“是割捨還是得到,我當時是這樣理解的,不知道有沒有理解錯,但我挺感謝那個人。我毅然決然辭職,後面存夠了錢就開始辦機構,這或許是我必然走向的路,但這條路提前了。”
因為這兩個字,在困境裡的她,恍若被點醒,又孤注一擲。
湯新梧看著眼前的女人,她很漂亮,不僅僅是外表,更有一種大風大雨後的沉靜。
從張牙舞爪但深究得出底氣不足的女孩,再到如今屹立,誰也不懼的樣子,他看了很多年。
早該如此,從他第一次旁觀起,一步落,步步錯。
他沒資格強求更沒資格質問,對湯新梧來說,愛即是存在,存在卻不等於佔有。
出國交換的那張申請表如今還躺在他的抽屜裡,這是他後來從碎紙機下拿走的私心。
機構有教師管培,如果沒有那件事,陳細酌本可以得到機構的資助一路青雲。
或許沒如今過的那麼瀟灑,因為那算是半個賣身合同,但有他在,陳細酌過的不會累。
後來湯新梧暫時放下家裡的擔子,去了別市。
他去了陳細酌所在的學校交換,一個學期的時間。
那是她大學的第一個學期,陳細酌沒選自己的輔修課,於是湯新梧把自己的課表盡量與她選的科系排在同一時間。
他看著那女孩一個人到外地上大學,沒有室友沒有朋友,總是獨身一人。
衣著樸素難掩光芒,只是人很安靜,幾乎不與人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