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人想跟你打聽一下。”
她一秒接起來,語氣平淡,帶著種公事公辦的疏離,陳喚敏銳地察覺到她旁邊有人,還帶著些按耐不住的憤慨。
出事了。
陳喚沒說別的,開始找車位。
“等著。”
電話那頭被結束通話,陳細酌看了眼手機,熄屏,心裡嘆了口氣,面色未變地看向一旁鬧事的家長。
她昨天晚上就研究了過錯方,也就是打人的這個孩子的背景。
不至於像眼前這個婦人放話說,要讓那個被打的學生輕易從學校退學這麼嚴重。
但也不小覷,從昨天在醫院陳細酌就開始想解決方案,如今心裡隱約的那個念頭又冒出來,怎麼都壓不下去。
那家長聽到她這句話,頓時更起勁兒了,那位母親的手快要戳到陳細酌臉上。
“你什麼意思啊,一個老師而已,你要做什麼!你跟我說你要做什麼啊還找人打聽我是吧?有種你去!你能打聽個屁出來!”
陳細酌往後退了半步,沒讓她戳到臉上,也沒去碰她。
“這位家長您冷靜一下,監控我們都看了很多遍了,您也清楚,畫面上是您兒子先動的手……”
“我兒子先動的手怎麼了!醫藥費要多少我們都賠,肯定是他先去撩撥的我兒子,我兒子無緣無故打他幹什麼!你看他那股窮酸樣我兒子也不可能跟他當朋友!他!”
“這位家長!”
陳細酌的語氣徹底冷下來,阻止了她再口出惡言。
腦子裡轉了很多圈要和解的念頭跟想法,在看到旁邊坐著的那個學生,安安靜靜地不回嘴一句,分明是受害者卻有些怯懦地看著她,眼裡更多的是擔憂。
就跟他昨天在醫院,匆忙縫了針出來,問他自己會不會被機構退學時的慌張一樣。
陳細酌忽然就不想和解。
開機構的最怕遇到這種胡攪蠻纏的家長,更何況是關繫到學生的人身安全。
打人學生父母的需求很簡單,退掉他兒子打的那個學生,他兒子剩餘的費用機構也不用退,他們兒子不屑在這地方學習。
和解是最優手段。
昨天陳細酌在路上就接到了電話,說出事兒了,帶教老師在電話裡支支吾吾,說是兩個小孩打了起來。
到了機構她才知道,那是單方面毆打。
太陽穴的那根筋在看到眼前畫面時差點就爆了,那個高二男孩的眼鏡框不知道為什麼斷了,被他拿在手心,眉骨到眼睛下面一片的血,捂著一團衛生紙正坐在會客廳裡。
沈清茶出差聯系不到人,今天又是個年輕老師,看到這一幕時膽都要嚇破,肇事學生正雄赳赳地站在旁邊,像個公雞高傲地仰著頭,一點認錯的態度都沒有。
還在說受傷的人活該,不允許送他去醫院,那受傷的學生也是個軟性子,還真就坐在那等她過來。
肇事學生在機構裡挺有名,平日裡行事作風都很二代,整個人就散發著我很有錢的中二少年氣。
被打的那個就更眼熟了,他是靠成績破格收進來特培的。
從機構辦立的第二年開始,陳細酌跟沈清茶就商量了拿出一部分錢來,招收條件不好但成績很有潛力的學生,資助他們升上名校,機構得到榮譽學生壓力減輕,共贏的事。
陳細酌沒等那學生開口,就匆匆過去拉起那個被打的小眼鏡,先看了眼他受傷的眉骨,這會兒倒是不流血了,但看著嚇人,肉都爛了一小塊。
“陳老師……”
她長得兇,掛臉時看著就更嚇人,小眼鏡小聲開口叫她。
陳細酌完全沒理會那個肇事學生跟聽從肇事學生話的年輕老師,外面圍了不少人。
陳細酌從人群裡把小眼鏡帶走,當即就去問被她返聘回來的一位老教師借了車。
“我現在先帶你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