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平地風雲起
白靖城醞釀了許久的大事終於浮出水面。一時間,水月樓主夫人被白靈教劫持的訊息猶如平地驚雷,震動了整個中原武林。
刑堂和暗堂各自派了為數不少的弟子離開毒谷到冀城支援,而北冥毅自然毫無疑問的又在調遣之列。
冀城的地下有一座白靖城事先準備好的密牢,最隱蔽的位置,最堅固的防守,與其他地方明顯不同的是,這裡收拾得幹淨整潔,並沒有常見的陰潮和血腥。看起來,對於這個老對手的夫人,他暫時並沒有薄待的意思。
白靖城斜倚在寬敞的雕花木椅上,單手支頭,若有所思的等候在牢房之中。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隨著陣陣沉重的鐐銬聲劃破這駭人的死寂,一隊侍衛漸漸由遠及近。他緩緩半睜開雙眼,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護衛們便恭敬的行了禮,將人直接帶到牢房之內,用沉重的鎖鏈將一個女人緊緊綁縛在精鐵刑架之上。
北冥毅站在人群中,靜靜看著那蘇夫人被拴住雙手,半吊在牆邊,幽暗的燭火中,只見她的衣服早已破爛不堪,發髻也十分淩亂,幾縷墨發垂落在臉側,卻依然遮不住她風韻猶存的絕美容顏。
“蘇夫人,受苦了。”白靖城撣了撣衣擺,緩緩從主位上站了起來,環視了一下牢房四周掛著的各式刑具,冷笑著從一旁取了條烏黑的蛇鞭纏在手間,微微沉聲道,“我請夫人來,並不想為難於你,事實上,我也只是為了向您的夫君換一樣東西。”
他一步步踱到她身旁,用帶著黑色鱗片的鞭梢將她微垂的臉龐微微挑起,繼續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輕聲道:“蘇樓主是個情種,必不會為了一本小小的水月心法棄夫人於不顧的,夫人大可安心。”
水月心法?
北冥毅和那個女子同時一愣,下一刻,就見她淡然的掃了一眼白靖城,嘲弄般的冷笑道:“你不是月族之人,給你心法又有何用?”
“這個夫人無需費心。”白靖城哈哈大笑了幾聲,挑眉向著刑架旁勾了勾手指,近侍白鷂便立刻端著一個朱漆託盤快步走了過來。雕刻精美的金碟中,一顆小巧的藥丸在昏黃的燭火間閃著幽幽暗光,“不過……這水月心法是真是假我無從分辨,只得委屈夫人嘗嘗我白靈教的化氣丸了。”
白鷂聞言,從託盤裡取出那枚藥丸,抬手猛的捏住了蘇夫人的兩頰,因為力度太大,那牙關處的骨頭都被捏得咯咯作響。
蘇夫人痛苦的掙紮著,可是哪裡對抗得過白鷂手上的力氣,不消片刻,那黑色的藥丸便隨著津液滾落腹中,徒留滿嘴苦澀味道。
“味道如何啊夫人?”白靖城俯身笑道。
白鷂冷冷的松開手,蘇夫人便無力的掛在刑架間幹咳了許久,她痛苦的顰了眉,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向白靖城看去。
“夫人內力不錯,應該能多撐些時日,不過……”白靖城突然頓了頓,用鞭尾輕輕劃過她的臉側,冰冷的鱗片掠過肌膚,讓她不由得倒抽著滯住了呼吸。
“若是心法有假,夫人到時候可別怪我無情無義,那是你的夫君不捨得。”
“我的夫君自然懂我。”蘇夫人急喘了片刻,拼命抑制著心中恐懼,挑眉低斥道,“他應知我寧可死,也絕不會讓你們奸計得逞。”
“哈哈哈哈……”白靖城甩了甩衣袖,一邊朗聲大笑,一邊隨手丟掉那墨色的蛇鞭,轉身向牢門外緩步走去,直到了門口才回頭冷冷的補了一句,“那我們……就走著瞧吧!”
侍衛們陸續跟著離開,北冥毅又看了一眼掛在刑架上的女人,默默搖了搖頭。那化氣丸雖不致命,卻會日漸損耗身體中的內力,到最後只能無法移動分毫的癱瘓在床,與死人又有什麼兩樣?
……
白靖城原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只需在此靜候水月樓主即可。可始料未及的是,接連不斷的意外卻突然降臨在白靈教中。先是白靈教聖女突然暴斃,死因不明,毒谷各部不得不著手新任聖女白芯媚的繼任儀典。緊跟著,距離冀城不遠的一個分舵又和風頭漸盛的魔羅教起了沖突,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魔羅教近些年勢力頗大,武林中那些自詡為名門正派之人雖然早已結成了討伐聯盟,卻遲遲不見有所動作,互相推諉,誰都不願做這出頭之鳥。而今,他們兩教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更沒有理由去激化矛盾,思前想後,白靖城還是決定親自趕去處理。
除了少數精銳,其他人手全部留在冀城駐守。
數日後,待到白靖城平息了此事重新趕回冀城的時候,昏暗的地牢裡赫然一片血流成河,而那蘇夫人……早已不知所蹤……
水月樓!
白靖城緊緊盯著腳下遍地殘軀,那曾經是無數白靈弟子鮮活的生命。這麼明顯的調虎離山,他卻不得不被形勢牽著鼻子走下去。只是,若他不在場,無論當時留下多少人馬,對於強大如水月樓主,一切防禦也都是徒勞……
“混賬!”白靖城狠狠握著那精鐵鑄就的森冷牢門,氣得整個身體都在抑制不住的拼命顫抖。若說不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這一切未免也太過巧合了,但是在這一系列的事件中,他姓蘇的究竟謀劃了多少?
……
毒谷。
陽春三月,谷內早已是花意彌漫,草叢裡,樹梢上,絢爛的點綴在一片鬱郁蔥蔥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