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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知道了。”
修夜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抬頭向著岐黃閣巍峨的翹角飛簷望去,“祁南山的人馬回來了嗎……”
“淩晨回來了一隊,林閣主已經召見過了。”拾叄恭敬的點了點頭,沉聲道,“似乎進展不大。”
“……你先下去吧。”修夜心中一黯,對著他輕輕揮了揮手,自己卻拍拍衣擺上的泥土,轉身向岐黃閣走去。
守門的侍衛見到修夜走了過來,小心的行了禮,躬身退到一旁。而透過紅木雕琢的窗稜放眼看去,岐黃閣的正殿中,林清溪正單手支頭,眉心緊鎖的坐在桌前發呆。
桌上仍舊放著早膳,簡單的清粥小菜,卻幾乎沒有動過的痕跡,晨光中,他那原本就清秀的面容越發顯得稜角分明起來。
“林閣主。”修夜緩緩跨進殿門,習慣性的輕聲施禮道,“祁南山那邊……”
“沒有……”林清溪猛的回過神來,抬眸看到站在不遠處的修夜,露出一個悽然的笑容,“一個月了,我們幾乎把整個祁南山翻了個遍,哪裡還有月族人的影子?!”
“周圍的地方還有希望嗎?”修夜緩緩坐到桌前,卻突然發現他臉色微紅,呼吸間淡淡的酒氣不易察覺的隱入滿屋藥香之中,“您……”
林清溪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昨夜宿醉,今天只怕還沒有徹底醒酒,便吃吃的低笑,眼神裡卻滿滿都是哀傷:“昨晚多飲了幾杯……不喝酒,睡不著。”
修夜黯然的垂了眸,心中隱隱作痛,他又何嘗不想像他這般痛飲一場,醉到麻木,醉到忘記一切。可是他卻不敢,他要替主上守著水月樓,守著這傳承千年的基業,絲毫不能懈怠。
更何況……主上若是真的泉下有知,也不願看到他自暴自棄的難看樣子吧?
“我已經加派人手去其他各地尋找月族之人了……一天找不到就找一天,一年找不到就找一年。”林清溪抬眸認真的向修夜看去,微微有些哽咽道,“如今水月心法只有你一人知曉,‘天機’也只有你一人能進,你要相信我,好好的待在樓裡,不要沖動行事,我們一起完成主上的遺願,將來才有臉再去見他。”
“是……”
修夜的嘴唇輕輕抖了抖,一抹水汽漸漸濛上了他明亮的雙眼。月族之人天賦異稟,卻大多人丁單薄,更因為朔日藍瞳的緣故被世人當做妖物四處驅逐。如今祁南山的月族一脈已經絕跡,想要在別處尋找到合適的幼童便越發如大海撈針一般……
可能……真的要尋上一些年月了。
“我給你開些補藥,讓如煙看著你每天喝完。”林清溪看了看修夜憔悴的樣子,起身緩緩坐到了書桌前,“若你覺得自己是代樓主,可以不用再聽我吩咐的話,可以說出來。”
“不是……”修夜聞言驚愕的站了起來,小心的分辨道,“屬下不敢……屬下從沒忘了水月影衛的身份。”
“那就每日睡前煎一副,不能怠慢。”林清溪沒有抬頭,一行行雋秀的小字飛快的落在梅紋紙上。
“屬下……謝閣主好意。”修夜微微低了頭,心裡卻泛起陣陣酸楚。回樓月餘,他始終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每每讓自己空閑下來,身邊就都是主上的影子。他也知道這樣虛耗下去不能長久,可他就像是失去了雙眼的盲人,面對著無邊無際的黑暗,跌跌撞撞的看不到明天。
“拿去吧,鏡花閣裡不是還有藥爐嗎,如煙那邊我會親自去吩咐。”林清溪拿起藥方,輕輕吹了吹還未幹透的墨跡,回頭遞到修夜面前。
“是……謝閣主。”修夜雙手接了過來,認真的折疊好放進衣襟裡,“那……屬下便告辭了……”
鏡花閣的藥爐……
修夜微微嘆了口氣,已經許久沒有用過了。當初主上身中劇毒命懸一線,即便情勢再兇險,心中依然揣著一抹希望。可是現在,卻什麼都沒了。
他落荒而逃般的離開了岐黃閣,只怕那滿眼的霧氣落在林清溪眼中,可是身後,那男人卻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默默輕嘆了一聲。
一個月了,繼位之事遍尋無果,各大幫派蠢蠢欲動,雖然主上並沒有帶走水月樓全部的力量,七影也遵照他的遺願沒有殉葬,可是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修夜深陷情傷無法自拔,雖然已在努力支撐著樓內各部的運作,可是如煙說他每日都幾乎吃不下東西,又經常獨自坐在主上榻邊看著那錦被發呆,一坐就是一整夜,就算這身體是鐵打的,又能熬過幾時?
種種內憂外患,讓林清溪痛苦的抱頭伏在桌面上,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襲上心間,讓他有些茫然。夜夜宿醉,他何嘗不想找個溫暖的懷抱痛哭一場,可是師叔,你為何還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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