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嬤嬤攥了攥手,冷靜如常,面上帶笑道,“那您可還要提前放了姎兒的契?”
老夫人“嗨”了一聲,“都答應好的事兒,做什麼要反悔,咱家憑著那丫頭的手藝,都賺了多少銀子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做人要知足。”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嘆了口氣道,“那是個好姑娘,不為她幫咱家賺的銀錢,就為這麼多年的情分,也不能坑害了她,我估摸著,她兄長的事兒是一樁,她想悄悄地離開也是一樁。”
反正王爺又沒明明白白地說出來,自家只裝作不知道就好。想來,像自己這樣眼利的人還是少數。
“沛春都沒看出來呢!”女兒可是頂聰明的人!
周嬤嬤看她頗為自得的樣子,跟著樂了,笑了笑又收斂了道,“大姑奶奶沒看出來也好,要是看出來了,把人趕走了還好,要是挑明瞭……”
老夫人順著她的話想了想,片刻後唏噓一聲,“可不是,單聽她平日裡教導跟前的小丫鬟們那些話,就知道她是個自尊自愛的,是決計不肯與人做妾的。”
可是顧邵那個無法無天的性子,哪容得人拒絕他,不顧那丫頭的意願強納了她是輕,就怕他因為不能如願,就把人打殺了。
這麼一想老夫人就恨不能立刻把蕭善送走,多好的姑娘,再沒見過比她更有精氣神的姑娘了。
“你這會兒就去衙門把契書換了,就說我派你出去買東西。”老夫人生恐遲了生變,深覺雨也沒那麼大了,催著周嬤嬤出去辦事。
哪怕王爺明兒就要挑明,這自由身與否也是很關鍵的,律令再怎麼說奴婢和平民一樣是良籍,可真到了那時候,平民到底比奴婢要體面幾分。
“實在逃不過,最好還是姎兒的哥哥平安無事,考個好功名,能替她掙個高些的位分。”
老夫人越想越沒了先前猜中秘密的興奮感,只剩下對蕭善的滿腹擔憂,合掌對著頭頂拜了拜,“這樣出色的姑娘給人做妾簡直是暴殄天物,無量天尊,您老人家千萬保佑著點她吶!”又對周嬤嬤叮囑道,“你千萬避著點人,別讓人看到了。”
省的到時候還要費心找藉口,可憐她一個老人家能有什麼事讓人去衙門。
周嬤嬤笑著應了,穿上蓑衣,撐傘出了門。
她原先還擔心自家姑娘因著害怕王爺,就不敢放姎兒的契了,沒想到……
齊大老爺進了顧邵的書房,見他坐在桌案前,面容冷峻,眸中似盛著點點怒火,並無半點昨日的親近之意,便知是為公事,且事態不妙。
腦中快速憶起近來樁樁公案,並無哪裡不妥,實在毫無頭緒,遂矮了身子恭敬道,“王爺喚臣來,不知所為何事?”
顧邵沉著臉冷笑一聲,抓起桌上的信函揉了扔給他,“接著!”
這般不客氣,大老爺心底一沉,慌忙接住,將信仔細展開,逐字逐句瀏覽了一遍,“建州衛有異動?這,這同……”
齊家有什麼干係,難不成齊家有在外遊學的子弟投了那邊?不能吧!
顧邵也沒同他兜圈子的意思,點了身邊的隨從讓他將查到的事情,再說一遍。
“屬下先前奉王爺的命令留在別莊調查花木失蹤一事……”
齊大老爺越聽越心驚!
原來,瑞王別莊那些失蹤的花木並不單是被貪財的僕人偷偷倒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