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蟬衣抱著銅盆,按著往常的時辰進屋伺候梳洗。
雨還沒停,只是雨勢小了些,天色依舊陰沉,潮得人渾身不舒服。
她擰了一把帕子,正要去看看姑娘醒了沒,一回頭卻見人已經站在自己身後。
蟬衣嚇得往後跳了一步,聽見她問:“長樂公主給的那塊腰牌收在哪裡?”
蟬衣這才看清自家姑娘身上的是同自己一樣的宮婢裝束,當即睜大了雙眼:“姑娘是要……”
“去找長樂公主。”
長樂給過她一塊腰牌,本是戲稱若哪日同她皇兄鬧彆扭了,可以轉去投奔她。
銜池想著,這時節上聖人本就心煩意亂,寧珣又恰是此時出事,本只有八分的火氣怕也得燒成十二分。
不然為何將他扣了一夜?照理說事發突然,尚未完全查清前,寧珣貴為太子,至多隻是禁足東宮。
這時候若能有人替寧珣說兩句話,興許能好一些。
她能信得過的,只有長樂了。
蟬衣說什麼也要隨她一起,她拗不過,便帶上了。
雨還在下著,宮道上沒什麼人。
銜池剛鬆下一口氣,再抬頭,便見一隊巡查的侍衛朝她們的方向而來。
她心一緊——她的身份不宜被細查,這時候翻出來東宮夜宴那支舞,寧珣的處境只會更糟。
若是平常,她帶了長樂的腰牌,自然便會被放過去。可今時不同往日,她是東宮出來的,東宮二字便足夠引人注意。
既然避不開,銜池便同蟬衣一起側身讓行。
領頭的那個侍衛打量了她一眼,走了過去。
下一刻卻突然折返,手已然握住劍柄,盯著她滿臉狐疑:“哪宮裡的?”
“是本宮這兒的。”
銜池尚未來得及出聲,便聽身後一道溫婉女聲。
眼前的侍衛立刻鬆開劍柄,單膝跪地請安:“叩見溫妃娘娘。”
銜池亦回過身,向來人行禮。
來人三四十的年紀,保養得當,一身式樣簡單的秋香色宮裝,只簡單戴了幾樣首飾,不至於樸素太過,顯出幾分平易近人的親切感。
直到打發走了那隊侍衛,她和蟬衣才被叫了起。
“本宮認得你。你同你姐姐,長得很像。”
溫妃先是看了蟬衣兩眼,輕輕嘆了一聲,才轉向銜池。
她端詳了她一會兒,眼中難掩驚豔,“你也是東宮的人?”
銜池一福身,應了一聲“是。”
她想起傳聞,眼中閃過一絲瞭然,“這時候急匆匆過來,是為太子?”
溫妃是四皇子寧勉的生母。
聽長樂說,她和寧勉從小便跟在寧珣身後,而溫妃娘娘曾受過皇后娘娘恩惠,多年來也明裡暗裡幫過東宮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