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骨傷發作那幾日,一直在昏迷。”沈星遙道,“我便只好告訴白掌門說,請她轉告於你。”
“她早就去別處了。”淩無非道,“我從醒來就沒見過她。”
“難怪。”沈星遙略略頷首。
“現在知道也不遲。”葉驚寒漫不經心道,“所以接下來,淩兄可要同我們一道去須江縣見他?”
“你——們?”淩無非唇角略一抽搐,臉色十分難看。
“事出情急,我只能先請葉大哥將段逸朗安置在須江縣一代的落月塢舊部,”沈星遙道,“當年你不是還去那找過我嗎?”
此事不提倒好,一提起來,淩無非便覺一肚子窩火。
當年他與沈星遙流落江湖,腹背受敵,因前途未蔔,彼此意見不合生了嫌隙。不及修複,這位姓葉的仁兄便半路把人拐去當了便宜幫手,害得他千裡迢迢追去仙霞嶺求和,又是討好又是耍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和她重歸於好。
如今,葉驚寒喚她一次比一次親暱也就罷了,連沈星遙對他的稱呼,也始終親近友好。
分明他滿心算計她都知道,竟這麼容易原諒,而自己這頭,卻是百般不落好。
淩無非內心失衡,又不便表露,只得深吸一口氣,極力壓下憤懣,故作輕松道:“逸朗失蹤如此之久,我也很想見見他。若是葉兄沒有意見,不妨讓在下同行?”
葉驚寒欣然頷首,神色輕松如常。
仙霞嶺是落月塢的地盤,地處隱蔽,不便太多人同往,是以沈星遙吩咐蔣慶等人協助,等到了地方,便請他的人和其他無關人等帶同沈蘭瑛等師姐妹三人與文晴先到離須江縣較近的無極門睦洲暗樁安頓,聽候安排。
雖說在到此之前的大部分路程,所有人走的,都是同一條路。但未免人多惹眼,蔣慶等人仍舊帶著起初同來報信的那些手下,押上萬刀門的俘虜在後,稍慢一程。
這日午後,沈星遙等人進了宣州城,按照先前的約定,待與蔣慶一行至城西的玉溪坊暗樁會和,途徑市集,只見人頭攢動,摩肩接踵。道旁攤販叫賣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林雙雙武功不好,平日裡甚少有機會被放下山,看見什麼都覺得新鮮,眼瞧著一個賣泥人的走過身旁,當即轉頭去看,沒留神被過路行人撞到頭,捂著後腦勺又縮了回來。
“行了。辦正事呢,別走丟了。”朱碧拍了拍她肩膀,道。
“不必如此緊張。”沈星遙回過身,道,“這都到酉時了,一會兒城門便關。今日肯定是要在這兒住下的,閑來逛逛也無妨。”
林雙雙得了首肯,當即露出喜色,拉上朱碧便要往一邊賣各色奇巧小玩意兒的攤位上去,卻被沈蘭瑛攔住,道:“一會兒先去坊裡落腳,夜裡開了市再來吧。”
沈蘭瑛挽著沈星遙的手,只看了一眼,什麼話也沒說。適逢一賣糖葫蘆的老人抱著草靶子經過,淩無非像是想到什麼,向那老人買了一串糖葫蘆,遞給沈星遙。
沈星遙只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接。
淩無非若無其事轉身,攔住準備離開的老人,又從那支草靶子上取下四串糖葫蘆,隨手遞了銀錢,給她身旁幾個師姐妹一人手裡各遞了一串,甚至葉驚寒也猝不及防,被他塞了一串。
最大最圓的那串,自然是留給沈星遙的。
沈星遙沒理由不接。
然而等她將糖葫蘆接在手裡,淩無非又把剛遞給葉驚寒手裡的那一串給奪了過來,大大咧咧咬了一口,大步流星走開。
葉驚寒本就對他此舉感到費解,根本沒動過那串糖葫蘆。淩無非自然也知道這事。
他就是故意的。
葉驚寒不禁搖頭,嗤之以鼻:“幼稚。”
沈星遙下意識看了一眼一旁津津有味啃著糖葫蘆的林雙雙,不由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