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只是因為他們從未將你視作真正的對手。”葉驚寒若有所思。
沈星遙緩緩搖頭,一手搭在桌沿,略微往前傾身,神色倏然變得凝重:“這些人一直以來,都不曾顯山露水,看起來都很好對付。可我們卻從來沒有一刻,真正徹底消除過當中隱患。”
聽到這話,眾人不禁沉默。
良久,她放下手中書信,一張張鋪展開來,緩緩說道:“所以時刻保持警惕,不要掉以輕心。哪怕都是杞人憂天,自己嚇唬自己,也好過無時無刻都會遭人暗算強。”
說著,她莞爾一笑,拿起那張質地粗糙的信箋,在幾人眼前展開,道,“所以,這封信,你們幾t位可有法子找出破綻?”
“這些剛才不是都看過了嗎?”林雙雙不解其意,撓撓頭問道,“又出什麼岔子了?文晴到底說了什麼呀?”
“她說,此前所有的命令,都是由卓然擬稿,借她的手謄抄下達。唯獨這次不是。”沈星遙道。
淩無非不禁生疑:“她這麼說,你便信了?”
“為何不信?”沈星遙笑吟吟道,“我又不是你。”
話裡機鋒顯而易見。淩無非聽見,立刻閉上了嘴。
葉驚寒從她手裡接過信箋仔細檢視,比對字跡,又摸了摸紙張,這才發現問題所在:“誰家的紙做成這樣,也敢拿出來賣?”
“可真要一家家鋪子去尋,恐怕得費好些功夫。”
淩無非無聲站起,緩步踱至葉驚寒身後,垂眸仔細打量那封書信,忽地開口:“未必。”
那張紙被葉驚寒豎著舉起,剛好對著半開的窗。光影穿過半透不透的紙張,將上頭那些凹凸不平的紋路都照得清清楚楚,橫七豎八,好似大地幹涸龜裂出的紋路,竟像是由無數碎紙片拼接而成的。
他說完這話,便即將圓桌正中擺放茶具的託盤拉到跟前,移開當中壺盞,留下空盤,倒入清水,隨後拿過葉驚寒手裡的信,平展開來,緩緩放了下去。
“你怎麼把它扔水裡?”林雙雙“刷”地一下站了起來,看向飄浮在託盤水面的信箋,“墨跡遇水便暈,一會兒豈不是……哎?”
她話到一半,兩眼倏地瞪直了,屋內其他幾人,亦站起身來,全都看向了那隻盛水的託盤。
四四方方的信箋,在被清水浸透後,竟然化成了無數片小碎塊,漂浮散開來,墨色隨之暈開,將水染成灰色。
沈星遙拿起一片,指尖摸索過凹凸不平的邊緣,似有所悟:“如此粗糙,難道是徒手撕下來的?”
“若用剪刀,紙絮便會裁斷,接縫平整,再拼接起來,痕跡便太明顯了。”淩無非道,“此人應是從文晴的墨寶裡找出行令所需相應文字,一一撕下,再重新拼接,紙與紙的接縫處,塗抹薄漿粘合,再用重物壓平,再將外圍裁剪平整,如此看來,便與尋常信件一般無二。”
言罷,炫耀似的,頗為得意地瞥了一眼葉驚寒。
葉驚寒略一聳肩,什麼話也沒說。
“可背後操縱此事之人,如此大費周折,又是為了什麼?”朱碧不解,“怕旁人認出他的筆跡嗎?”
“或許,此人也是我們的舊相識。”沈星遙放下殘箋,思索片刻,道,“還有個人,興許會知道些內幕。”
“誰?”淩無非疑惑道。
“段逸朗。”葉驚寒道。
“段逸朗?”淩無非瞪大雙眼,詫異不已,“他又怎麼了?你們找到他了?”
“沒人告訴你嗎?”沈星遙頗感意外。
“還有誰知道?”淩無非的眼睛瞪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