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心蛹,分為子母雙形,母蛹寄生人體,七日成型,從此生死同命。母蛹藉由宿體血肉,飼育子蛹,破體寄生他人,結絲成繭,易骨化形,破繭後神識全消,五官形貌變為母蛹宿主之態,便是‘蛹人’。”
“難怪,”一眾圍觀人等恍然大悟,“上回那個賀堯帶去英雄宴上鬧事的那幾個,都不會開口說話,同他長得一模一樣,還個頂個的囂張……哎?可是他要弄這麼個玩意兒?此中可有何玄妙?”
“喂招?”淩無非聽到此處,忽而恍然,驀地看向沈星遙。
沈星遙略一頷首,道:“蛹人受母蛹及其宿主操控,可如數習得所見招式,體內子蛹回歸母蛹宿體之後,所學盡歸母蛹宿主所有。也就是說,母蛹宿體無須勤學苦練,只要多養上幾個傀儡,便可不費吹灰之力,將各派絕學收於囊中。只可惜——”
她略微一頓,繼續說道:“旁門左道,代價自然也不小。卓先生可捨不得用自己的身子骨做這樣的買賣,便只好抓了個姑娘,利用她把烈雲海騙來中原。就是那位文晴文姑娘。”
沈星遙說完這話,不經意似的扭頭,朝卓然看去。
卓然冷笑:“我原以為,世上的女人只分兩種——醜陋而聰明的女人,以及漂亮且愚蠢的玩物。卻想不到,還有第三種。”
“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淩無非一聽這話,頓覺不悅,“還是省些力氣少說這些不相幹的,再逞口舌之快,也活不成千年的王八。”
“別打岔,”沈星遙全不理會他的好意,頗為不屑地瞥了一眼卓然,道,“你讓文晴編出海外仙山的故事,給烈雲海種下心蛹,處心積慮為他打造出‘刀霸’的身份。若我猜的不錯,關外山寨裡無緣無故消失的弟兄們,只怕都已做了他的蛹人,隨烈雲海身死魂消,喪生於鼎雲堂了。”
“這怎麼越說越沒邊了?”一矮胖漢子發出疑惑,“不是您殺了烈雲海嗎?怎的又同鼎雲堂扯上了關系?”
沈星遙唇角微揚,道:“我沒見過烈雲海。不過,他的確是死了。而且那個賀堯,手下蛹人都未成型,四處挑釁生事,只怕是想獲得卓先生您的認可吧?”
她再次望向卓然,神情驟冷:“反正貴派上下,也沒人見過真正的烈雲海,隨便尋個合適的頂上,唬一唬便過去了。”
“可這還是說不通嘛。他都有了新的人選,為何還要惹出這麼多事端招人恨?豈不是……”
“有人惹事才有藉口處置下屬,有了被處置的下屬,才好培育新的蛹人。”沈星遙撣去指尖灰塵,不以為然道,“這種旁門左道的法子,就像試藥,試錯一個死一個,當然是多多益善。”
言罷,她看向仍在試圖突圍的朱卒等人,嗤笑說道:“究竟是遇見伯樂,還是做了人家的棋子,這會兒還有人沒明白呢。”
朱卒聽罷一愣,身後一幹臭魚爛蝦,在明白過來沈星遙的話後,都轉過頭去瞪起了卓然。
“你說了這麼多,今日一戰,又是為了什麼?”淩無非懷著極其複雜的心情,滿懷憂色對她問道。
“不必懷疑,你就是活該捱打,就算死在這也不冤枉。”沈星遙不鹹不淡說完這一句,才勉為其難回頭,瞟了他一眼,旋即掃視場內眾人,道,“手刃段老堂主的‘驚風劍’重回中原,中原武林正道終於有了主心骨,還是個厲害的人物,心懷叵測之人,當然慌張。既無法拉攏,直接除掉,當然最為省事。”
說完這話,她眉心略微一蹙,搖頭嗤笑一聲,道:“不過似乎直到現在,卓先生都不那麼相信我,之所以樂意調動人手,配合我挑起此戰,恐怕是為了您的新作吧。”
“新作?”在場眾人聽到此話,無不色變。
“什麼‘新作’‘舊作’,這狗東西還想幹什麼?”
“這還用問,不就是那些……等會兒?沈女俠,您這意思是……”
沈星遙神情自若,笑吟吟看向卓然:“卓先生,您的煙信放出去都這麼久了,怎的還是沒有半點動靜?”
卓然面色驟變。
“楚州總部不過一具空殼,您新培育的蛹人,藏得可真好。”沈星遙莞爾道,“既然我自己找不到,只好請您自己的人帶路了。”
正道眾人仍舊懵然,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只有淩無非沉思片刻,倏地嗤笑出聲,露出一臉自嘲之色:“原來如此。”
“勞駕。”金海甘為表率,大步跨出人群,問出一個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二位能不在這打啞謎嗎?”
“方才她說了那麼多,你們還沒聽明白嗎?”淩無非凝眉斂容,正色說道,“這位卓先生,只需要能受他掌控的心蛹宿主成為天下第一,當然要把當今中原武林最好的武功都給學去。”
說著,他眸光一冷,如嚴冬深雪一般,投向卓然,“您說是吧,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