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晦冥雲底一寸心三） 再逞口舌之快，……
這話聲極輕, 雖依舊平淡，卻顯然沒了此前針鋒相對，字字珠璣的殺意。淩無非聽在耳裡, 只覺周身骨節都跟著放鬆了許多，泛起淡淡的酥麻感。
他以劍拄地, 強撐著受傷的身子站直。沉重不堪的右腕支撐著發麻的手掌，緊緊扶住劍柄, 勉強穩住身形。
遠天一片碧藍色裡，一道辰星似的煙火竄上天際, 發出一聲尖銳的細響。
眾派圍觀人等好奇回頭, 卻都認不出是哪一派的煙信。
沈星遙遠遠望見，唇角倏然勾起一抹笑意，再次飛身而起, 一劍朝著淩無非喉心刺去。
淩無非不躲不閃，腳步紋絲未動。眾人一看不妙, 趕忙圍攏過來, 顯欲相護, 卻還是慢了一步。
玉塵寶刀堪堪擦過淩無非喉間油皮, 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幾乎同一時刻，沈星遙雙足離地，一記飛踢正中他胸口。
淩無非措手不及, 被她踢得向後摔去，撞入人群, 彎腰猛地嘔出一口血。好在圍在身後的幾人反應夠快, 一擁而上接住了他，才不至於落得更狼狽的境地。
眾人再抬眼往，卻見沈星遙手底刀意陡然一轉, 換了個方向，回往觀戰席間縱去。
坐在巨巖上那名頭戴鬥笠的佝僂男人全未料到，這一刀竟是沖他而來。然此時閃避，已然不及，玉塵刀意迅疾如電，縱力劈下，當場將那人鬥笠鬥笠劈成兩半，露出底下中年男子的臉。
“卓然！”
“怎麼是他？”
“這妖女不是已投靠了萬刀門嗎？怎會……”
眾人紛紛發出疑惑。卓然覺出異樣，掌心向上猛地推出，卻被更為剛猛的刀意壓了下去，幾乎同一時刻，一枚煙信從他掌心竄出，飛上天際，與方才遠方發出的那枚，火花並不相同。
沈星遙不由分說，飛快將他雙臂反扣，“咔咔t”兩聲卸脫關節，疾點他周身多處大穴，一腳將他踹下巨巖。
朱卒見狀變了臉色，帶人一擁而上，卻被各派正道人士攔住，倒在地上的卓然，也被好幾名義士架住，拖了起來，按在巨巖之下。
“諸位可得仔細些，”沈星遙眼皮也沒抬一下，漫不經心道，“這位卓然卓先生，才是萬刀門真正的掌事人，若是讓他脫身，可就功虧一簣了。”
“啥玩意？”衛柯詫異不已，“他是主事人，那你這個掌門又算什麼玩意兒？”
“我幾時說過我是萬刀門的掌門人？”沈星遙反問。
此言一出，眾人面面相覷，無數雙眼睛彼此確認一番，齊刷刷轉去落在淩無非身上。
淩無非揉著骨裂的左臂，低頭沉思不語。一片黃葉打著旋兒落在他頭頂，被他無情一拽，連帶著兩根青絲一塊兒揪了下來。
“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淩無非心緒煩亂，沒空心疼這兩根斷發，隨手便將手裡淩亂的一團擲在地上，轉向沈星遙，道：“還請沈大俠——不，請沈盟主說說，今日這局面，又所為哪般？”
此言一出，眾人更覺訝異。
沈星遙瞥了一眼腦袋被人按在石頭上，幾乎被壓變形的卓然，道：“這位卓先生先天不足，難以習得高深的武功，卻又一門心思打算統領江湖，便只好期冀於旁門左道，於海外仙山尋來一味毒蟲，名喚‘心蛹’。”
“那是什麼？”一眾江湖人士聽得抓耳撓腮，彼此看來看去，皆是一臉茫然。
淩無非眉心一緊，滿心疑惑都寫在了眼裡。沈星遙無意瞥見，想起葉驚寒的話，忽起疑竇，卻並未表露。
“啥玩意兒？”眾人紛紛問道。
“諸位可還記得賀堯？”沈星遙朗聲道。
“當然記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