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抓錯了 臣之過,勞請陛下親自登門領人……
姜玉珂不想見, 她今日才醒過來,馬上就見了欲言又止的崔肆,喝了一大碗苦藥。現在身上全是細細密密的傷口, 雙膝被厚重的布帛包裹住, 實在不好動彈,於是便讓珊瑚前去回絕。
誰料此人不管不顧,仗著府中人不多, 好說歹說加橫沖直撞, 直接沖到姜玉珂的床帳之前。
瞧見她那滿臉蒼白, 搖搖欲墜的模樣,方才將大吼大叫的氣勢收了回去。
姜玉珂皺眉, 瞧著他們大吵大鬧的, 心下煩擾:“去請崔大人,把人轟出去。我不見。”
昨日穿金戴紫, 不可一世的貴女咬咬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崔夫人,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與我父母何幹?他們是犯了何事被崔大人抓進牢獄之中?我爹不僅是朝廷命官,還是當今太後的親兄長。皇家不會坐視不理的,為防事情鬧大,還請崔夫人網開一面, 讓崔大人放了他們吧。”
崔肆穩居高位這麼久,雖然做事豪橫, 但應當不是什麼魯莽的人, 此次抓人,也許有他自己的道理。姜玉珂不敢妄自多言,但在上京所有人眼中, 他就是在為自家夫人出頭。於情於理都不太合,姜玉珂想著,思緒稍定,看著眼前滿臉驚慌的少女,並不打算做一個善人。
“這乃是官場上的事,與我們閨閣女子何幹?話說昨日之事,我還未來與你算賬,怎麼今日自己就送上門來了?陳小姐今日不打著幌子胡攪蠻纏,宛若潑婦了?”姜玉珂說道,不鹹不淡的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眶微紅,看起來毫無殺傷力,但陳若雁今日卻並不敢小瞧她。
陳若雁跪著,眼底是一騙猙獰之色,她不明白,為什麼閨閣女子之間的小打小鬧會變成這樣。不就是崔肆的夫人麼?一個女人,還能讓這個男人賭上前程?
可在北鎮撫司多次碰壁,連崔肆的面都未曾見到之後,她才慌了。又急急忙忙打聽了行蹤,來到崔府之上,崔肆還是不見。打定了主意讓她獨自一人在外煎熬,難受。這番行徑,不過是清楚明白的告訴她,要為昨日自己做下的事情贖罪。
陳若雁氣不過,看似乖順,卻道:“姜玉珂,我並不想要你的命。我只是想讓你下山……昨日半山腰相見,我只是心中氣惱,因此一時氣憤而失手,我也落下山崖,在密林之中待了一夜。”
她彷彿在說,你看,你遭受的我也遭受了,我是有錯,但並不是罪大惡極,你怎麼能夠做這麼卑鄙無恥的事情呢?她垂著頭,纖細柔弱的身軀上還是倔強的挺立著。是她之過,她認了,卻並不覺得此事她有大的罪過。
不痛不癢的道歉而已,她又不是沒做過。
姜玉珂道:“這樣說來,還是我的過錯了?”
陳若雁咬咬牙:“我不是這個意思。”
姜玉珂厲聲道:“陳若雁,你聽清楚了。我上華安寺只為祈福,並不知你們的那些打算,我也不想知道。你不聽解釋肆意妄為,將我推到山崖之下,差點令我喪命。你不痛不癢的幾句話,就想把這些事情揭過嗎?”
陳若雁當即反駁道:“你不是沒事嗎?況且,此事原委,你就不怕我告訴崔大人?”
姜玉珂:“看來你也不是誠心前來道歉的。陳小姐,我問心無愧,事由你盡管去說。因著我沒事,所以你便認為這些都可以一筆勾銷嗎?我不需要你的賠禮道歉,你滾吧。”
說罷,珊瑚早就將府內的護院都叫了進來,隨即把人拎起來,丟了出去。
姜玉珂心緒不穩,恍惚間似乎又見到了那日的情形。寂靜寒涼的夜間,她一個人,耳邊只有野獸的低吼。她差點就死了……
她閉了閉眼,她不會因此而選擇大度。
但……崔大人怎麼辦?
姜玉珂起身,忍著雙膝的疼痛尋到崔大人的書房。人還沒有回來,她便坐在院子當中等著。院子裡的僕役早被吩咐過,若是夫人過來,直接送進屋子當中去。
珊瑚將門開啟,鋪面而來的書卷氣將人裹挾。案桌前擺著一方小榻,丫鬟們趕緊抱來幹淨的被褥,有人出門去尋崔大人去了。
姜玉珂半靠在小榻上,腿腳不便並未移動,但是這間屋子一眼就能夠看到底。幾乎全是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書本,多是雜書,偶有基本詩詞歌賦,夾雜在其中倒像是異類了。
這倒是奇怪了,一個武將竟然還真有書房,此前姜玉珂還以為就是側臥,不過是叫書房名字好聽些。沒想到還真有這麼多書啊!
書案上擺著淩亂的宣紙,似乎還有筆墨顏色。
她瞅了一眼,有些遠看不真切,卻不知為何有些熟悉之感。
姜玉珂並未再看,倒是莫名想到,原來他這些時日都歇在書房。崔宅這麼大,怎麼不重新灑掃出來一個臥房,這並不是一件難事吧。
還未等她想明白,便有腳步聲從外走來。步履稍快,不多時便有人從外將門推開。
帶著涼風,姜玉珂的思緒一下就被抓了回來。
男人將身上的披風解下搭在姜玉珂瘦削的肩頭:“你怎麼來了?若是有事喚我一聲便是。”
這裡應當是主院的書房,是新婚那日她說要分房睡,於是原本的一個院子一分為二,他便在此地暫歇了。
姜玉珂眼神微動,話卻說的今晨聽到的事情:“你……”
朝廷中事,原本不應該一個久居閨房的女子搭話的,但是她實在擔憂。
“陳若雁的爹爹孃親下獄了?”
不是戶部尚書大人,而是和她起了齷齪的陳若雁。不是質問,而是詢問。
崔肆在她面前蹲在,鋒利的眉目似乎也變得軟和了些。姜玉珂總覺得是錯覺,在他開口的一瞬間,那點溫和也消失無蹤了:“想給你出氣。”
姜玉珂搖頭:“家中之事怎能與朝廷之事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