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采薇冷笑著後退幾步,以免被她過了病氣。
眼梢飛落一絲得意。
這賤人不知好歹地提起耀哥兒,就是找打,活該!
沈昭寧咳得天昏地暗,過了半晌才漸漸停歇。
紫蘇終於突破丫鬟的阻攔沖進來,驚怒交加地哭,“大夫人病了,奴婢替大夫人給老夫人洗腳……”
“滾開!”
陸正涵正想抬腳踹翻她,卻見她一把擼起沈昭寧的衣袖。
紫蘇哭道:“大爺您看看。”
他的目光落在沈昭寧的手臂,眼眸遽然睜大——
曾經瑩白如玉的手臂,布滿了鞭痕、刀傷和燙傷的傷疤,新傷舊傷交叉重疊,不僅醜陋,而且觸目驚心。
兩隻手臂,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面板了。
他震驚得目眥欲裂,難以置信。
怎麼會這樣?
兩隻手臂已經慘不忍睹,那麼身上也是這般可怖嗎?
“大爺您不知道,莊子上的王婆子李婆子張婆子都是黑心肝的惡奴,她們不僅命令大夫人不停地勞作,還經常剋扣大夫人的饅頭、窩窩頭,不讓大夫人吃飽。”紫蘇心疼地痛哭。
“炎熱的夏夜,她們命令大夫人給她們打扇驅蚊;寒冬臘月,她們命令大夫人守著火盆。若大夫人睡著了,她們就用藤條抽大夫人,用木炭燙大夫人的手臂。”
“大夫人受寒發燒,病得四肢乏力,她們還不放過大夫人,逼迫大夫人刷夜壺。大夫人暈倒了,她們把大夫人按在水缸裡弄醒。”
她泣不成聲地說道:“大夫人在莊子三年,遭受了多少欺辱,吃了多少苦頭,大爺您瞭解過嗎?大夫人還病著,大爺您非要逼迫大夫人伺候老夫人洗腳,哪戶權貴人家是這麼糟踐主母的?”
“紫蘇,別說了。”
沈昭寧低軟的聲音嘶啞又冷漠,“我手臂的傷會汙了老夫人的眼,更會汙了洗腳水,因此我不能伺候老夫人洗腳。”
好似所有人都誤解了她的心意,都欠了她。
紫蘇的話像一掛掛炮竹,在陸正涵的身邊爆響,把他炸得神思俱滅,腦子裡轟隆隆地響,半晌回不過神來。
他怎麼也想不到,她在莊子遭受的是這般兇殘的糟踐。
滿腔的怒火似乎降了不少,他驀然覺得方才動怒打罵她,有點可笑。
是非對錯瞬間逆轉,他錯怪了她嗎?
蘇采薇看見夫君泛紅的眼眸有一絲悔意,嬌媚的臉龐浮現幾分同情,“姐姐太可憐了。沒想到莊子上的惡奴一肚子的壞水,把姐姐當作低賤的奴僕欺辱糟踐。再怎麼說,姐姐是侍郎府的主母吶,而且是金尊玉貴的昭寧郡主,他們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嗎?”
陸正涵緩過神來,臉龐陰沉得可怕,“你是驕狂跋扈的昭寧郡主,從來只有你欺負別人的份兒。惡奴欺辱你,你有的是手段懲治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