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水痕依舊,風過霧紗冥濛,起行微月偏江東,水影浮花,花影動嬌容。”
江堤處,李峻摟著裴瓔的肩頭,望向夜色中的江水,口中隨意地說著。
“二郎,妾身發覺你愈發地會哄人了。”裴瓔攬著李峻的手臂,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抿嘴笑道:“夜是有了,江水也在,可水霧下哪裡看得到花,又如何能看得到妾身的嬌容呢?”
裴瓔與李峻在一起久了,無論是做事還是言辭都與自己的郎君有幾分相似,夫妻二人間的談話更是隨意,沒有半點隔閡。
李峻輕吻了一下裴瓔的額頭,笑道:“心藏繁花,自有芳華,你這朵花就在我的心裡,即便是天地失色,日月無光,我也會看到你,看到我最美麗的妻子。”
裴瓔聽著李峻的話,先是痴痴地笑著,繼而又溼紅了明眸,隨後將柔軟的雙唇吻向了自己的夫君。
有時候,想要解決某件事情都要先有個鋪墊。
不能說當下的李峻在做鋪墊,但他的確是想讓裴瓔開心些,然後才能說出不好說出口的話,而這些又必須要說出來,因為已經迫在眉睫,裴瓔很快就要回漢中了。
“瓔兒,那個...有個事吧...我想和你說...”李峻心虛的很,口中的話極其不連貫,眼神也有幾分飄忽,不敢直視裴瓔。
“你要說納了宋褘為妾的事,是吧?”裴瓔將半個身子平躺在李峻的雙腿上,仰面望著一臉尷尬的李峻。
一直以來,裴瓔都覺得夫君是個穩重的人,沒有什麼事情會讓他慌張至此,除了家人的安危外,也就只剩下兩人間的夫妻情了。
有時候,裴瓔會覺得好笑,二郎為什麼要怕呢?以二郎當今的身份,想要納妾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可是,裴瓔在覺得好笑的同時,心中卻感到很暖。
二郎不是在怕誰,而是一種在意,他就是太在意夫妻間的這份情,才會有為失去忠誠而感到愧疚的念頭。
忠誠,想到這個詞,再看著李峻的無措,裴瓔笑了起來。
“啊...?啊,哈哈...是...”李峻被裴瓔笑得有些發懵,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裴瓔笑罷,握著李峻的手放在自己高聳的胸前,柔聲道:“二郎,妾身將宋褘送到漢中,就是想讓她陪著你,替妾身照顧你,也想讓你將她納入房中。”
說著,裴瓔將李峻的手放到唇邊親了一下,繼續道:“妾身知道郎君心有愧意,妾身一直都能感受到。不過,瓔兒能得到二郎的這份心,也就知足了。”
李峻聽著裴瓔的話,一把將她橫抱而起,大步地向居住的院子走去。
“哎呀,二郎,你這是做什麼呀!讓人看到多不好呀!”
畢竟,院子的周圍還有許多的軍卒在夜巡,就這樣被抱著走,裴瓔還是有些難為情。
“誰敢笑話,我抱著自己的老婆,有什麼好怕的。”
李峻理直氣壯地說著,繼而又將頭靠近裴瓔的耳邊,曖昧地說道:“月明浪湧的,咱倆還不趕緊配合夜色,來一場蕩氣迴腸的魚水之歡嗎?我可是等不及了!”
裴瓔被李峻說得臉色羞紅,但畢竟不是花苞未開的少女了,她頑皮地將貼在李峻胸前的右手下探,微微用力地握了一下某處,挑眉媚笑道:“大將軍,妾身可有些害怕您的長槍呢!”
李峻被妻子一說一撥弄,渾身燥熱得如同冒了火,腳下竟然奔跑了起來,惹得懷中的嬌妻“咯咯”地笑個不停。
★★★
南陽國,南陽王司馬模的封地所在,其治所為宛城。
宛城既是沃野美壤,又有江河之便,曾是商旅雲集,富甲王公常居之所。
然而,當下的戰火紛飛,宛城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繁華,大量的權勢商賈逃往揚州避禍,就連稍有些家財的百姓也都舉家南遷,逃入了江陵一帶。
另外,司馬模鎮守長安城後,又從南陽國遷走了大量的人口,宛城的百姓也未能倖免。
故此,平南將軍荀菘剛鎮守宛城時,整座城池幾乎是一座空城,城中的人口也僅是這幾年才陸續地多了起來。
好的東西總會有人惦記,而存有覬覦之心的人則一定會不擇手段地想要獲得。
此刻,宛城便是杜曾眼中的好東西,而他也正在領兵想要攻下荀菘所把守的宛城。
之前,在江關一戰中,作為阻擋劉璠水軍的橋堡被李峻點燃,江面上的這座船壘也就此失去了應有的作用。隨著劉璠水軍的進攻,掌轄江陵水軍的杜曾在敗局已定的情況下,領兵棄船上岸,逃到了義陽國境的桐柏山中。
隨後,杜曾在桐柏一帶收編了大量的散兵與流民,竟也組建了一直近萬人的兵馬,並在短短几日內攻城拔寨打下了數座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