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祠內,近百名婦孺渾身戰慄地跪在香案前。
每個人都在不停地磕頭,乞求裴家的列祖列宗能夠保佑大家渡過這一劫難。
此時,堡主裴城遠正斜躺在莒夫人的懷中。
老人的小腹處纏了幾道由衣衫撕成的布條,流出的鮮血早已溼透了布條,也染紅了莒夫人的手。
“二...郎,二...郎他...他們來了沒有?”
因為傷重失血,裴城遠的身體極是虛弱。但他還是努力地強撐住精神,不讓自己昏過去。
“沒...快了,城遠,您要堅持住,二郎就快來了。”
莒夫人的聲音嘶啞,更多的是哽咽,淚水早就流了滿面。
“松...明,松明,他退...退到...祖祠了嗎?”
“沒有...主君,松明沒跟上來,他......”一身血汙的妾室梁氏跪在裴城遠的身側,哭泣地說著。
“好...好,松...明,松明是...我裴家的好兒郎。”
側目望了一眼祠堂裡的人,裴城遠深吸了一口氣,虛弱地說道:“讓...讓松華...守住大門,一定...一定要守住。”
老人知道,裴家堡能夠活著的人,或許就剩下祖祠裡的這些了。
若是大門被攻破,這個世上就不會有裴家堡了,除了瓔兒,也再沒有裴家人了。
想到自己的女兒,裴城遠笑了一下。
把女兒嫁到李家沒有錯,嫁給世回更是良配。
給女兒找到這樣的好歸宿,他就是死了,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
“咚...咚...咚”
撞擊大門的聲響,如同巨錘一般擊打在祖祠中每一個人的心上,讓她們心驚膽戰,顫抖不已。
肆意的狂笑不時地傳進院子,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這笑聲彷彿能將人的身體撕裂,讓屋中的女人無不戰慄地哭泣,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拿跟粗木來,門栓要斷了,快去...”
“頂住門,頂住,別讓他們衝進來,頂住...”
正院裡,裴松華的吼聲響起。隨著他的大吼,祠堂內的女人們終於哭出了聲。
“唉...”
裴城遠抬了抬顫抖的手,無奈地嘆了口氣,淚水自眼角處流了出來。
這一刻,老人後悔了。他後悔自己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李峻,甚至都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女兒。
如果當初能接受李峻的建議,讓李家莊來管理與訓練裴家堡的護院,今日就不會這麼快被攻破,也不會有如此慘烈的狀況發生,至少堅持到救援到來還是可以的。
只是一個莊院的護衛管理,自己當初究竟在怕什麼呢?為什麼連女兒的勸告都不聽了呢?悔恨下的老人有些失去了意識。
“媽的...”
“圍住他們,別放跑了一個。”
“陳大河,把這些雜碎都給老子砍死,一個都不準留。”
隨著高牆外的慘叫聲響起,李峻粗野的怒罵聲也傳進到祖祠中。
“李家的人來啦!”
“城遠,是二郎!二郎來啦!”
“主君,瓔兒的夫君來了,”
“城遠...城遠...
“主君...您醒醒呀!”
聽見李峻的到來,聽到大家劫後餘生的哭喊,裴城遠那紙白的臉上露出了笑,人也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