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氏抹了一把眼淚,板著臉望著李峻:“你別冤枉好人啦,就是你,就是你惹了我。”
此時,屋外正值寒冬,風雪不停。
李雲氏見如此的天氣下,兒子的額頭處竟有汗水,便知兒子定是來的匆忙,心疼兒子的她不由地將氣消了大半。
“峻兒,你老實跟娘說,你真的很想去那滎陽嗎?”
雖說氣消了大半,但李雲氏的語氣還是有著幾分嚴厲。
“不想。”李峻堅定地搖了一下頭。
然而,不等李雲氏說話,李峻又開口道:“母親,您也知道,叔父曾多次讓孩兒入京,都被孩兒拒絕了。不為別的,孩兒只想留在家中侍奉母親。”
聽著李峻的話,李雲氏欣慰地點了點頭: “你說的,娘都知道,娘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
“母親,這次兒子去滎陽,多少也是有些無奈。”李峻見母親有了點笑容,趕忙進行辯解。
“為何如此說呀?”李雲氏有些不解兒子的無奈。
“母親,您已看過了叔父的信。想必母親也能看出,這次讓孩兒去滎陽是叔父的期望,也是長沙王的命令。”
“唉...娘知道。”李雲氏無奈地嘆了口氣。
“母親,孩兒可以拒絕叔父,但不能拒絕王命。當今,長沙王的話如同聖旨,抗旨不遵的罪名,咱們李家承受不起。”
說到這,李峻跪坐在李雲氏的身側,握住了李雲氏的手。
“可...可娘真的怕了,怕你會與你父親、你兄長一樣,被他們給......”
李雲氏的聲音哽咽起來,剛剛止住的淚水又流了出來。
跪坐在一旁的裴瓔趕忙替婆婆擦拭淚水,右手揉著婆婆的後心處。
重傷醒來後,李峻一直將李雲氏當做自己的母親,他不想因為這件事讓年事已高的老人過度憂傷。
見母親再次流淚,李峻故作輕鬆地說道:“母親,您放心,孩兒的聰慧比誰都要強百倍!他們鬥不過我,誰也害不了我。”
見兒子如此不加掩飾地自誇,李雲氏破涕而笑:“你瞧瞧,你瞧瞧,都成親的人了,還像個長不大孩子。哪有這樣誇自己的?也不怕新婦笑話。”
李雲氏口中說著話,笑著望向了身邊的裴瓔。
“娘,二郎就是比別人聰慧,瓔兒知道的。” 裴瓔說著,自豪地晃了晃頭,也是逗著老人開心。
“母親,孩兒此次去滎陽,就是應付一下差事領個俸祿。孩兒管他什麼王公大臣的,我都不放在眼裡,誰也別想讓我為他們拼命。”
“孩兒的命,那可金貴著呢!誰都不值得我為他們捨命。”
李峻說的是事實,也是想要老人寬心,但最後的一句話卻讓裴瓔想起了那日平春城的事。
能說出“誰都不值得我為他們捨命”這句話,說明郎君是惜命的。
然而,為了自己,郎君寧願丟刀捨命,這說明什麼呢?
說明郎君心中那值得之人是瓔兒,郎君認為比命更重要的人,也是瓔兒呀!
一句話,讓裴瓔心緒翻湧,備受感動,眼淚不禁地奪眶而出。
“你這是怎麼了?母親都不哭了,你...你怎麼又哭起來了。”見裴瓔淚流不止,李峻有些不知所措地問。
“還不是讓你氣的,好孩子,不哭了,不哭了。”
這次,負責擦拭眼淚的人換成了李雲氏。
不僅如此,一直視兒子為珍寶的李雲氏,竟然一巴掌打在了李峻的頭上。
“我...我哪兒氣她了呀......”李峻無話應對。
女人,不好應付。
兩個女人,兩個婆媳和睦的女人,難上加難。
此時此刻,這是李峻的心中所想。
晚宴設在桑間小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