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燁扭著脖子微微轉頭,對田虎啞聲說:“別廢話,綁架我,想辦法逃走。”
頃刻間,淚水自田虎眸中翻湧而出。他從喉嚨蹦出一個“好”字,旋即以刀尖指著李燁,慢慢挪到門口。
“你們都給我讓開,否則我現在就取他項上人頭。”田虎對二人大喝。
“大王,”泠九香哀憐的目光看向趙競舟,“不如……不如我們先……”
趙競舟沒有理睬泠九香,仍舊死死盯著田虎,咬緊牙關問道:“田虎,你當真要與我為敵?”
“為大王,為川海,也為了乾洋,田虎死不足惜!”
說著,田虎把李燁帶出殿外。
他們騰挪到沙灘上,田虎含著熱淚對李燁說:“兄弟之恩,我永世不忘。”
“你快召集你的船隊,趕緊離開,否則你就算以我性命相要挾,趙競舟也絕不會放過你。”
“不必了,今日無法成事,我就沒打算活著離開。”田虎將李燁帶到海灘邊,此時威武號、永深號以及那四十來艘戰船已然靠岸,他們遠遠看見田虎挾持著李燁,紛紛暴跳如雷。
“總督!那是總督!”永深號眾人紛紛跳下船去,和其餘人等湊成一圈將李燁和田虎圍在一起。
“田將軍,你要幹什麼!”無邪等人拔出利劍,紛紛大喝。
楊頌站在無邪身邊,一手拔劍,一手護住身後的楊妍。他早就登上威武號把楊妍接下來,豈料一下船便看見眼前這驚人一幕。
駛入川海時便遭到自己人的伏擊,眼下又是田虎和李燁兩相對峙,趙競舟的左膀右臂分崩離析,怕不是整個川海都會……
“哥哥,我怕……”楊妍嬌聲嬌氣地說。
“怕什麼,大家都在這兒呢。”
楊妍嘴上說著怕,身體縮排楊頌懷中,心裡卻驚喜異常,只能拼命壓住上揚的嘴角。
李燁若是能死在田虎劍下就好了,這輩子我便再沒什麼好怕了,楊妍心想。
田虎沉著臉不說話,環視一圈,四周皆是李燁的人。田虎吹響口哨,他的人亦從右島划船駛來,一時間上百號人兩方對峙。
李燁壓低嗓音說:“你再鬧這些,就真的跑不掉了!”
“我不走,放心吧,我絕不會傷你,為了防止你們反抗,你的三百隻船昨日被我安排去南海操練,這兩日沒有巡邏船隻,恐怕會有外來船隊進入乾洋,待我死後,你要及時派遣船隊每日巡邏。我求你,求你千萬別讓大王歸降。”
“大王心意已決,你又為何……”
“住口!”田虎憤恨難解,猩紅雙眸又淌出淚,“我一家老小便是死在中原人的手上,中原人罄竹難書,朝廷更是十惡不赦,我們海賊若是歸降唯有死路一條而已。謝謝你,一直寫信,把大王的行蹤告訴我,也謝謝你始終把我當兄弟。”
“田兄……”
“我若是……我若是以死明志,大王可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思及此,田虎漸漸鬆開李燁。而泠九香撥開眾人衝上去將李燁護在身後。
“田將軍,投降吧,我和李燁一定為你辯護。”泠九香瞪著眼說。
“投降?”田虎呵呵一笑,“老子這輩子都不可能投降!”
兩方人馬怔愣許久,不知這三位領導人究竟在玩什麼把戲,忽然聽得高臺之上,趙競舟勃然大怒道:“田虎乃罪臣是也,殺無赦!”
眾人皆驚,詫異萬分地看著趙競舟,又看向田虎。他們遲疑許久,雖拔出長劍,卻不敢上前。
田虎仰頭大笑幾聲道:“我輩當自強,豈能歸降中原,苟且偷生!大王遭受矇蔽,一心迴歸中原,殊不知我輩皆是海中人,中原人狡猾多疑,怎能與我們為伍?將士們,今日一別,此生不復相見,還望來世再做兄弟。”
說罷,田虎割袍斷義,其手下怒目圓睜,洪水猛獸般撲上去跪在田虎面前。
“我等惟願誓死守衛將軍!”
趙競舟大怒,站在高臺之上,將手中號角吹起然後猛然擲在地上。
“所有維護田虎之人,當叛徒處置,叛徒當斬,違我令者,一律論斬!”
霎時間,主島上響起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所有人紛紛扭頭望去,只見趙競舟的親衛隊已經破風而來,人數足有上千人,將島嶼圍個水洩不通。
泠九香持劍環顧四周,心下嘆惋。
難道又是一場鏖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