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囚犯一身髒汙白衣,手腳皆被粗繩捆縛,頭髮散亂,面容憔悴,黑眼圈極其嚴重,幾乎瞧不出本來模樣,但他被帶入大殿的瞬間,李燁和泠九香握住玉斝的手不約而同地頓住了。
白蹁?他們面面相覷,眯著眼打量他一番。
白蹁居然落到了緹斯國國主的手上!
國主徐徐說:“這個人名叫白蹁,是中原朝廷的禮部侍郎,前幾日奉旨前來與我國進行貿易,但寡人得知川海遇襲一事,想來趙王心有不快,寡人便將這位朝廷官員的身家性命交給趙王,以得趙王歡心如何?”
“李某代趙王謝過國主。”李燁起身祝酒,淡然問,“敢問是否可以將他送入我的住處,我想仔仔細細審問他一番。”
“自然可以,先前允諾的十五艘戰船以及五十門巨型火炮也一併奉上。”
李燁怔愣片刻,拱手作揖道:“萬分感念國主厚愛,只是此番前來李某並未攜帶男丁……”
“不必客氣,這些就當成是我贈予提督的見面禮。”國主舉起玉斝對李燁和泠九香道,“請。”
李燁和泠九香舉酒回應:“請。”
宴席結束,眾人各自散去。白蹁被押送到李燁的住處,泠九香和李燁遣散了眾人,連忙給白蹁鬆綁。
白蹁抬眸,疲倦地看著二人,重重舒了一口氣。
“真想不到,我最後竟是被你們救了。”
李燁在白蹁腕上搭脈,對泠九香說:“身體沒有大礙,不必擔心。”
“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泠九香問他。
白蹁無力地搖了搖頭。
“你怎麼會落到緹斯國人的手上?你的侍衛呢?”泠九香接著問。
“船隊遭遇海難,侍衛死傷大半,我們漂泊到緹斯國,本以為亮出中原朝廷的身份便能獲救,哪成想國主為了討好趙競舟,把我抓入大牢,接著你們就來了。”
泠九香對李燁說:“又是送俘虜又是送武器,看樣子這個國主是鐵了心要和咱們川海結盟。”
“那倒也未必。”
李燁話音剛落,便有侍女敲門,泠九香開了門,接過一碗熱騰騰的小米粥遞給白蹁。
“你身體機能尚未恢復,所食清淡才能增強體力。”
白蹁起身要作揖,泠九香連忙按住他,他只得吐著氣說:“多謝二位。”
“謝什麼,多虧了你當初願意把淡水留給我們。”泠九香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就在這裡好生休養生息,我們有機會再把你送回中原。”
白蹁長嘆一聲,無奈地說:“我已經不指望能回去了,只是這位國主恐怕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麼簡單,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們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阿九,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讓白蹁住在我這裡。”
“好。”
泠九香大步流星地走出去,輕輕關上房門。泠九香一走,李燁的面色就沉下來,白蹁癱坐在榻上,冷冷地瞅著他。
“前幾日有船隻襲擊川海,川海與周邊小國一向有所往來,想必此番襲擊者和朝廷脫不了干係。”
“你懷疑我?”白蹁冷然一笑,“我若有這種本事,早就把你們海盜團伙剿滅了,哪裡由得你們在川海興風作浪。”
“最好不是你。聽說你和我夫人乃是舊相識,關於她,你都知道些什麼?”
“與你何干?”白蹁狠狠瞪他一眼,“若非她失憶,怎會被你這等小人欺瞞,我知道她從前的性子絕不會去做什麼海盜,更不會與蠅營狗苟狼狽為奸。”
李燁唇角一勾,輕蔑地笑了笑,“難怪那日在荒蕪島她說什麼也不願同你走。”
“什麼?”白蹁眉頭一蹙。
“你既不瞭解她又無法保護她,如何讓她心甘情願跟你走?”李燁轉身往紅木椅上一坐,支著下巴道,“這床便讓給你,好好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