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探組副探長廖文武和聞傑騎上自己的腳踏車,交替跟著柳光蘭:瘦女人從辦案中心出來,裹上圍巾,沿清掃過的街道騎得飛快;大約騎了半小時,便離開主馬路拐上石板橋,沿存有積雪的圍牆根兒,慢慢騎向租住房。
廖探長停在石板橋不遠處小賣部旁,掏出手機打電話:“艾大,目標已往家裡騎去,你看見沒有?”得到肯定答覆後,他便往小賣部走—買菸。廖探長不急於離開,是要等聞傑開黑普桑過來和他會合。
艾春光手持望遠鏡盯著騎車的柳光蘭,身旁站著童世嘉——
3小時前,按照程大部署,兩人進駐離橫嶺74號300米開外的一座假三層樓房三樓,蹲守在朝向74號的房間內,任務是隨時盯著柳光蘭母女的一舉一動?
因樓房是房主改造後租給桐溪中學學生的,正值寒假空無一人。空調是不敢開的,童世嘉輕輕跺腳道:“冷死鬼人的!”春光瞅他一眼道:“這是在室內,不錯了。那一年零下10°,搜山抓命案逃犯—守在樹林子裡,才真叫難熬。”世嘉好奇求問:“艾大,給我講講那起命案,時間混得快些?”他知道眼前這位大個子前輩:久經疑難複雜現場考驗,能說會寫,是個講偵探故事高手,聽他講破案經過,一是享受,二能學到真本事。艾春光似乎看到了當年自己跟著魏明直的情形,便有條不紊地從頭說起......
兩人正聊得起勁兒,童世嘉突然道:“那個女人回來了。”他視力忒好,一直隔著玻璃窗從窗簾縫觀察目標房屋方向。艾春光趕忙拿起望遠鏡細看:沒錯,正是柳光蘭!
此時,他手機振動廖文武打來電話。兩人在電話裡“交接完畢”,春光便繼續望女人:柳光蘭停車開院門,進入院內關門,將腳踏車趕至一樓走廊放好,便沿樓梯上至二樓,推開中間一扇門進去。很快,門窗關閉的中間燈亮起來。
“你繼續看”艾春光將望遠鏡遞給童世嘉。“現在天還不算黑,我看得清!”世嘉接過望遠鏡道。“仔細一點兒好。”春光說完,便撥打程大電話。他打完電話,對世嘉道:“晚上12點左右,有人來接班。當然,如果提前‘動手’,我們能早點兒撤!”
此時,樓外逐漸傳來鞭炮聲:有的家庭開始“團年”了!童世嘉邊除錯望遠鏡的紅外功能,邊道:“我家都是三十晚上過年,不曉得明天下午可能回去?按春節排班表:明天是喻探長的,我是初二、初三。”艾春光沒搭腔:說心裡話,他也想明天上午趕回鄉里看望年邁的母親和重病的兒子,能和哥哥、姐姐團年;但照下午小會部署情況,恐怕很難抽身......
程勇坐在會議室內,聽著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沒有一絲大年將至的喜悅和興奮——
他下午看完吳天放草擬的《關於深入偵探柳光蘭的方案》,當即和吳所趕到張局辦公室做了彙報。整個方案由“觸動”、“觀察”、“訊問”、“查證”四部分組成。張局聽完後,原則上表示同意,提出了數條改進意見,並拍板儘快實施!他也認為在“柳光蘭”身上不能再拖了。儘管對柳有諸多假設,他內心還是認定首次接觸女人後形成的印象:充其量是寧光頭的重要關係人。
他迅速抽調廖文武和聞傑組成跟蹤、守候小組,安排艾春光帶一名技術員到他朋友的出租房設立“觀察哨”,便請吳天放打電話給柳光蘭:讓她儘快趕到警局,還有些問題要問。女人從騎車出現到詢問結束,整個表現很配合,回答問題也很清楚—細節描述合情合理,沒有露出一絲抗拒、慌亂或畏懼。這加固了他的“第一印象”:柳和寧失蹤無關。聽著張局一通帶有訓斥味道的提問,他內心不敢苟同。服從命令、聽從指揮,是作為一名警察的基本素養。何況他還是刑警大隊長呢?他立馬轉換思維,安排任友軍等人去核查柳光蘭的“證言”。
艾大、廖探長先後打來電話彙報:女人已正常入宅,觀察、守候進行中。至此——“觸動”階段已完畢,就等柳光蘭作何反應?如果觀察到她連夜攜帶行李外出,守候組就立即出擊,將其傳來辦案區訊問。如果女人蟄伏不動,怎麼辦呢?
程勇捶捶腦袋站起身,準備回辦公室,金玉妍走進來:“哎—程大,人呢?今晚上食堂還正常開火,有多少人吃飯?”“就我一個人,我不想吃。你去吧...”程勇鬱悶道。“哦,那我回家吃,有事打我電話?你臉色好難看,最好休息一下,別大過年的‘累病了’。”金玉妍擔心道:在刑警這支隊伍裡,男人拋家棄口,去懲惡揚善、伸張正義,看似威風八面、榮譽加身,實質都是靠“累”出來的。她已是資深刑偵內勤,常自詡為“女漢子”,每每看到、聽到男民警累倒、累病甚至犧牲的訊息,都心痛不已、徹夜難眠。她真不願看到令她淚流滿面的場景在身邊發生!
金主任走出兩步站住道:“明天除夕,食堂開始放假,直到初五才正常。我買了5箱泡麵,還有火腿腸、水果、桔子都放在辦公室。兄弟們餓了,就吃點兒...”她說著說著,眼圈兒竟紅起來。程勇豎起右手大拇指,隨後擺擺手:他稱讚金玉妍考慮周到、安排的好,催她趕緊回家!只是不想說話。“我知道‘不夠’,回頭我再買”金主任捏一下鼻子,說完低頭離開。金魚眼的反應倒把程大搞愣了,他心道:“如果今夜柳光蘭有反常舉動,運氣好能早點兒查明真相,我看泡麵‘買多了’。當然—肯定不浪費,還有春節值班的弟兄要充飢......”
本打算回辦公室沙發上小憩的程勇,被金魚眼一攪合,睡意消退下去,便坐回會議桌旁。他幾乎按捺不住想給劉宗煒打電話,查問偵探進展;終究還是放棄了念頭:如果有“利好”訊息,他相信劉探長一定會第一時間報告!捱時間等訊息的滋味兒真不好受,幹什麼呢?
程大拿過柳光蘭的兩次談話材料,細細研讀——他突然產生一種異樣感覺:一個初中文化的農村婦女,哪怕多次和警察打過交道,第一次走進莊重肅靜的辦案中心,面對三名民警的詢問,不可能沒有一絲一毫侷促感—不應該呀!柳光蘭的淡定表現實質上就“很反常”!他想到這裡,才猛然意識到:師傅張正義堅持要細緻核查柳的陳述真實性,是加重了對女人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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